丁香已在外間擺好了早膳,一碟子牛肉薄餅,配了甜口的鮮豆漿,外加一小籠豆腐皮的素餡兒春餅,這是近日弈甯早上最愛吃的東西。
弈甯覺得奇怪,自己明明還在榻上睡覺,怎麼就能看見丁香在外間做了什麼?而且她看見了桌上的膳食,卻半點兒也沒聞到香味。
雲裡霧裡間,身上裹着的被褥被人扯開了。定是丁香又來拉自己起床了,可她困的厲害,還想再睡會兒呢!
眼睛還是睜不開,她拽住被褥,小聲道:“好丁香,讓我再睡會兒嘛。”
丁香不為所動,手勁兒還格外大,弈甯搶不過,嘟囔着抗議:“不要起,我要睡覺!”說着,還擡腳踢了踢,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聽到她沙啞的嗓音中還帶着點兒小脾氣,蕭川簡直被氣笑了。怎麼這麼大人了,睡覺時還總要将被褥整個兒裹在身上呢?還把他當成了丁香。
好在是已經扯開了,他掀起一角,輕輕躺進去,将人攬在懷裡。
說起來也怪,弈甯自己睡覺時,總要裹得嚴嚴實實的。但若有蕭川抱着睡,便格外安穩,夜裡也從來不會醒了找被褥。
天光大亮,日頭已經升起來了,啟微堂從内到外都靜悄悄的。
蕭川一早回府,顯見是趕了一夜的路。下人們不敢鬧出動靜,擾了他的清夢。
丁香幾人輪流去竈房用了早飯,卻也不敢離的太遠,生怕兩位主子醒了要服侍時找不到人。
弈甯在那個糊裡糊塗的夢裡又掙紮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在做夢,卻也沒有立即醒來。一直到耳邊漸漸響起輕微的鼾聲,她才感覺到自己此時正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裡,立時便清醒了。
男人已經出去十來天了,此時躺在她身旁睡得正酣。他應是剛沐浴過了,身上還殘留着一絲皂角的清香。
弈甯拿目光自他的臉上緩緩撫過,他應是累極了,眼下一片烏青,兩頰的肉好像也下去了些。颌下亦泛着青色,她忍不住拿手指輕輕碰了碰,有些剛長出的胡茬,硬硬的。
蕭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常年作戰,讓他即便睡着了也會時刻保持警惕。他拉過弈甯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雙臂環住她,讓她整個人緊貼着自己。
他并未睜眼,卻伸手準确地替弈甯将發絲攏到了耳後,這才将下巴靠在她的頭頂,輕聲道了句:“再陪我睡會兒。”
弈甯不再動了,她蜷在蕭川臂彎裡,手貼着他的胸膛,安靜地又閉上了眼睛。
再醒來時,叫醒弈甯的既不是丁香也不是蕭川,而是不知從二人誰的肚子裡傳出的“咕咕”聲。
弈甯一動蕭川便也醒了,恰在此時,弈甯的肚子又叫了一聲,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問道:“我餓了,殿下餓不餓?”
蕭川睡了一覺,已是精神大好,他亦彎着唇角笑,湊到弈甯跟前,道:“我也餓了。”
弈甯見他越湊越近,以為他又起了什麼亂七八雜的心思,忙推開他,急聲道:“那個,不行,我來了月信。”
蕭川卻握住她的手,輕笑着應了聲:“嗯,我知道。”
弈甯眨眼疑惑地望着蕭川,他是怎麼知道的?
蕭川不語,隻伸手在弈甯的屁股上輕輕拍了拍,正拍在墊着的東西上。弈甯立時便如一隻煮熟的蝦米般,整個人都紅透了。
她咬着唇,半晌無話,最後羞惱地道:“殿下既然知道,還。。。。。。”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隻好冷“哼”一聲,咽了回去。
蕭川俯身在她嘴角輕啄了一口,帶着點兒捉弄的口吻道:“我是知道啊,但是這樣也不行麼?”
弈甯氣結,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既然鬥不過他,弈甯索性翻過身去不理他。
蕭川卻支起半側身子,又湊過來,問道:“這次來月信可難受?”語氣正經,還帶着濃濃的關切。
弈甯平躺回來,道:“前兩日還是有些腹痛,這兩日已經快結束了,便好多了,隻是睡不好。”
帶着月事帶,無論怎麼睡都難受的很,弈甯在心裡道。
想到月事帶,弈甯心裡猛然一個“咯噔”,還未等蕭川再說話。她一把推開他,直直坐了起來。
蕭川疑惑,隻見弈甯挪動了一下身子,低頭去看了看她睡過的位置,爾後立即轉身捂住了他的眼睛,還一把扯過被褥全堆在自己周圍。
她居然忘記了自己還帶着月事帶,夜裡換過一次,原本晨起要再換的,可蕭川說讓她陪他再睡一會兒,她便将這事兒忘了個幹幹淨淨。
她睡覺一向是不老實的,如今果然弄髒了床榻,弈甯真恨不得将自己給罵上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