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浴室,蕭川三兩下便将弈甯剝得隻剩下中衣。
弈甯隻覺得被燙到的地方火辣辣的,蕭川看了她一眼,小心卷起她的褲腿。膝蓋往上,燙紅了一大片,好在不是滾水,并沒有起疱,但疼是肯定的了。
丁香端着一盆涼水進來,手裡還握着一瓶燙傷膏。看着弈甯被燙傷的地方,她心疼得不得了,剛要伸手去盆裡擰帕子,蕭川已将帕子撈在了手上。
他瞥了一眼丁香手中的藥,道:“去尋喬嬷嬷,讓她去庫房尋些大食人(注釋①)的燙傷藥來。”
丁香聞言,立馬便轉身往外走。
蕭川将帕子擰幹,小心地敷到弈甯被燙傷的皮膚上,然後起身出去給弈甯拿了件銀鼠皮的圍披給她披上。
冷帕子敷上去後,頓時好受了許多,終是不那麼火辣辣地疼了,弈甯吸了吸鼻子。
蕭川垂眸替她敷着帕子,卻一語不發,弈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突然就有些害怕。她想起前次太子薨世那段日子,他生自己的氣,也是這般不與自己講話。
弈甯知道,蕭川一直以來對這種事都極為敏感,不管是從前對秦離,還是現在對羅續,他總在弈甯接觸他們時,帶着不滿和醋意。
雖然弈甯有時候也會拿這個來逗蕭川,故意氣他、惹他吃醋,然後在他下一刻就要着惱的邊緣,再親親蹭蹭地撒個嬌,将他哄好。每每看着他磨牙恨恨的樣子,弈甯總是笑得前仰後合,她覺得那樣的蕭川特别可愛。
而她之所以敢這般肆無忌憚,也是因為她很清楚,那些人的确與自己無瓜葛。
可真到了蕭冊這裡,弈甯卻根本不敢。
且不說蕭冊如今有沒有放下她,畢竟當初自己可是差一點兒就嫁給了蕭冊的。不管蕭川知不知情,她都會有些心虛。是以,自她嫁給蕭川,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從未在他面前提過蕭冊半個字。
“殿下,我。。。。。。”弈甯咬了咬唇,雖然鼓起勇氣,但終究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普通貫穿傷,傷在左肩,傷的不重,估摸着有這些日子已經養回來了,隻短時間内動武會有些受限。”
淡漠的口吻,說着不相幹的事,弈甯一時沒反應過來。待明白過來時,蕭川已經停言再次替她檢查傷處。
經過幾輪冷敷,傷處已經不那麼紅了。
“不能再敷了,到底是冷水。”蕭川替她拉下褲腳。
“殿下,我與十四殿下自小一起長大,就跟你跟顧家阿姐一樣。”弈甯握着他替自己整理衣裳的手,終是忍不住道。
蕭川垂眸不語,視線落在弈甯握着他的那雙白皙的手上。
良久。
“嗯,我知曉。十四是你表兄,你們感情自是不同,你關心他的傷勢也是應該的。”
依舊是平靜淡然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也聽不出任何情緒。但弈甯就是有一種感覺,他知道的,他什麼都知道。
可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啊!
弈甯有些急了,她剛想開口,就聽蕭川道:“好了,我不想聊這些,丁香回來了,我帶你出去上藥。”語聲帶着強勢。
弈甯啞然,這完全就是不願意溝通的架勢。
這一夜,夫妻二人都遲遲無法入睡。近一個月來,弈甯好不容易在清醒的時候,跟蕭川一起躺在床上。蕭川卻少有的沒有抱她,而是自顧仰面而卧。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剛成親時的樣子。
弈甯有心想說清楚,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說蕭冊曾經想要娶她?說自己雖然不喜歡蕭冊,卻也做不到對他漠不關心?說他們之間沒什麼,隻是蕭冊單方面放不下她?
弈甯覺得這些話實在難以啟齒,而且,看蕭川的态度,他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再聽她說跟蕭冊有關的任何事。
算了,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弈甯心裡道,她慢慢朝着蕭川靠了過去。拉過他的手,她将自己的頭靠在蕭川的胸膛上,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蕭川一動不動,任由她抱着。弈甯有些難過,平時三言兩語就能哄好的人,如今連主動撒嬌都不管用了,可見他是真的動了氣了。
可這事,說到底蕭川是沒有錯的,當初面對楚月,自己不也是一樣的難過。
“殿下,我有些冷。”弈甯拿頭蹭了蹭蕭川,聲音小小的,聽着有些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