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這麼大的勁兒隻為拿這個?”柳雲關左手食指和拇指上下扣住小陶罐,問道。
“柳大哥,這可是姜府數十年熬糖的心血,姜老可是悉數贈予我們了。”
“這糖膏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柳雲關欲将糖罐揭開一探究竟。
“萬萬不可。”唐一意将碎梨膏拿回自己手中,“碎梨膏需采集碎梨制成,秦淳之地有一玉山以盛産玉石出名,山中僅有一株碎梨樹,梨肉清甜可每年成熟時節結果甚少,并且一落地便腐爛,采摘何其艱難,制成糖膏的難度可想而知。”
“這麼神奇呢。”柳雲關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唐一意點頭,“這糖罐還是姜老摸索了多年才尋得奇材制成的,還是不要輕易亂動得好。”
言罷,她将糖罐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包袱之中。
馬車突然停止了颠簸,柳雲關掀簾一看,兩人談話間竟已到達了目的地。
“此處便是臨蘭城了。”
這是平明國境最北端,城門面前鄰着一條無比寬闊的河流,已是夏末,雨水越來越少,水位肉眼可見的低了下去。
把目光再放得長遠一些就是一片遼闊的平原,那是北蘭國的領地。
臨蘭正是因為與北蘭國隔河相望而得名。
馬車将兩人放下,車夫而後掉了個頭又原路返回。
大白天的那城門卻緊緊閉着,柳雲關随着唐一意一路遊曆過來,是第一次碰到此等情況。
似乎一切都在唐一意的意料之中,她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來,隻是費力地叩了叩城門,希冀背後的守衛能為他們開啟城門。
“阿意,你輕功這麼好,飛上去不就行了?”柳雲關疑惑。
“不是什麼牆都能硬闖的,這可是城牆啊。”
臨蘭的城牆雖然不高,但是内部的守衛無數,就算她真能用輕功上去,也會被認作是敵軍,這解釋起來太折騰了。
“來者何人?”
雄渾的聲音從城牆頂部傳來。
唐一意二人連忙後退好幾步,這才能看清城牆上之人。
一位身披戰甲頭戴纓帽的男子和一位儒生打扮的男子立于城牆之上,審視着唐一意二人。
“無度門的人。”柳雲關答道。
先前每每碰到生人如此詢問時,唐一意都是這麼答的。
誰知那身披戰甲的男子聽聞柳雲關的回答,卻嗤笑了一聲,“前些日子方才來了個自稱無度門的人,攪得城内一陣風雨。”
“無度門何人?”無度門門規森嚴,唐一意在無度門度過的這十年,從未聽說門中何人膽敢在外明目張膽地惹是生非。
“他隻拿了塊兒無度門令牌示人,誰知他是何人。”
說來就氣,當衛修義聽聞那人在臨蘭城中四處偷竊,欲捉拿歸案時,他不知何時已得知事情敗露,隻在主簿府上留下一塊無度門令牌便逃了。
不過所幸隻是竊賊,若是逆賊事态便更加嚴重了。
唐一意皺起了眉頭。
無度門的身份在臨蘭怕是不好用了,但還有其他法子。
“敢問沈豐懷,沈大人可是在此任職?”唐一意問道。
“正是在下。”儒生模樣的男子應答。
“沈大人,趙小侯爺讓小女來此尋你。”
聽到趙華景,沈豐懷的眼睛亮了一亮,但還是保持謹慎,“姑娘如何讓我相信你與小侯爺相識?”
唐一意從柳雲關肩上拿下包袱,掏出了離開京都那日趙華景塞給她的票據,展開正面向上舉了起來。
“沈大人可瞧好了,這票據可是蓋了侯爺府玺印的。”
城樓上的人眯起了眼睛,努力想看清票據,但無奈距離還是遠了些,什麼都沒看着。
“衛兄,開城門吧。”半響之後,沈豐懷說道。
想起無度門那竊賊的事,衛修義心中有股無名火,“那個竊賊也是你沈豐懷這麼輕易便放進來的,給我臨蘭惹了不少麻煩。”
衛修義在此鎮守三年,對開閉城門一事一向很謹慎,他要對全城百姓負責。
城牆之下,唐一意二人正眼巴巴地望着。
“侯爺府于我恩待有加,若她真與小侯爺有所關系,此時千裡迢迢趕來臨蘭必有要事,我需親自驗證。”沈豐懷一面說道,一面便走下城牆去吩咐士兵給唐一意二人開城門。
“你這個人怎就不聽勸呢……我同你一道去。”衛修義看了看城牆外的唐一意,又看了看跑下城樓的沈豐懷,最後扭頭追着沈豐懷跑了下去。
“開城門。”
城門後的士兵聞言迅速将城門上沉重的橫木放下,緩緩開啟了厚重的門扇。
身後是一城的百姓,沈豐懷也不敢大意,故沒有當即邀請唐一意二人進城,而是隻身先一步走了出來。
“等等我。”衛修義從士兵手中接過了紅纓槍,緊緊跟随着沈豐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