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關被她盯着躁得慌,連忙拿過椅子上挂着的披風蓋在她頭上,總算擋住了她赤裸裸的目光,“别亂說話,你醉了。”
我醉了嗎?
唐一意不管不顧地将披風掀開,視線卻突然模糊起來。
一個碗,兩個碗,三個碗,奇怪,怎麼突然多出來這麼多碗。
不對,這裡怎會有三個柳大哥?
她的手指懸在半空中,好不容易指到了柳雲關,可他的身形又一閃而過。
可能是真醉了吧,都過去好些年了,她的酒量還是沒有什麼長進。
離開酒肆時夜色更深沉了幾分,巷子中還有秋蟲此起彼伏地振着翅,發出細碎的聲響,襯得巷子越發靜谧。
柳雲關站在酒肆門前低一層的台階上,讓朱月盈将唐一意托到他背上來。
這人醉了便睡,他方才試着喊了她好幾聲,好不容易讓她睜了一會兒眼,還沒說話呢,這又睡過去了。
還好客棧離這不算太遠,他應該能背着走一段路。
“柳大哥,路上當心點。”朱月盈留在酒肆中收拾起了柳雲關調酒用的酒壇。
“好,你們也早點休息。”
柳雲關手上掂了掂,沒想到唐一意竟然如此輕。
看來平日還是吃得少了。
周遭安靜得不像話,此刻隻有時不時的蟲鳴,和柳雲關偶爾踢到石子發出的滾動聲。
唐一意環着柳雲關脖子的手突然動了,“我們去何處呀?”
“回客棧。”
“不要。”她挪了挪頭,埋在柳雲關的肩窩上,“我要回無度門。”
“為什麼要回無度門?”明明遊曆四方也很有趣。
“無度門有好多人在,我想婁師姐了。”
婁師姐又是誰?柳雲關隻記得當日臨别前去見的那什麼宗。
名字記不住了。
“也有一點點想吳宗,他雖然總捉弄我,但每次被罰的都是他。”
想到從前那些囧事,唐一意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在柳雲關背上顫着,弄得柳雲關的脖子興起一陣癢意。
“柳大哥,我也很想念從前的你,可你何時才能恢複記憶啊?”唐一意有些倦了,聲音軟軟的。
此番離開無度門就是為了讓他恢複記憶的,待到一切都結束,他們便能回去了。
“現在的我不好嗎?”柳雲關問道。
問出這個問題時,其實他很希望自己能被肯定。
背上的人搖搖頭,“如今你不會烤魚了。”
“可我會調酒。”
若不是他調的酒滋味不錯,她也不至于控制不住多飲了一些,更不會醉成這樣。
“那我還是更愛烤魚。”唐一意不依不饒。
聞言,柳雲關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回到正題:“如果我的記憶再也不能恢複了呢?”
唐一意沉默了一會兒,并不認真回答,口中隻不斷說道:“一定能恢複。”
“我是認真的,如果恢複不了,你該怎麼辦?”
“一定能恢複。”唐一意擡起手在他面前胡亂揮了幾把。
算了,她醉成這樣沒法兒交流。
柳雲關擡手颠了颠背上的人,又接着往客棧走去。
烤魚,烤魚。
讓她吃一輩子烤魚算了。
翌日再醒來,唐一意早将昨夜醉酒後發生之事忘得一幹二淨,早早便到朱家酒肆中幫朱月盈打下手。
她若是再不來,朱植一直抽不開身,也便無法幫她尋着冰茱萸了。
“唐姐姐,你昨夜喝醉了。”燒菜的縫隙間,朱月盈跟她說昨夜的狀況。
唐一意勾起嘴角,微微點頭。
對自己的酒量她還是有點數的,昨夜确實多飲了一些,但是按照往常醉酒的習慣,她隻會沉沉睡去,沒有胡言亂語的機會。
昨夜應該亦是如此吧?
她一面上菜,一面還在努力回想昨夜之事。
一不留神,險些撞上了進入酒肆的壯漢。
還好她身手不錯,能夠單手托着菜碟,又單手扶住了柱子,躲閃之間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不過這酒肆中每張桌子都是滿座,那人怎從外頭突然進來了?
“小店桌椅有限,客人可否有預約?”鄧依見店中來了客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出來迎接。
“沒有。”壯漢理直氣壯。
“這……”鄧依環顧了一番酒肆中的情形,接着說道:“今日的預訂已滿,你看要不改日再來?”
“誰說老子是來這兒吃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