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有幾條蛇試圖沖破火牆,卻被火焰燒得滋滋作響,烤蛇肉的香氣在洞中彌漫開來。
“咕咕咕咕——”阿葵肚裡叫了幾聲,她又餓了。
雖然此時此地,這份饑餓十分不合時宜。
果然,十二皺了皺眉,沉聲問:“什麼聲響?”
齊遠側目向阿葵。
阿葵的臉頰莫名發起燙來,垂頭不語,卻聽少年的聲音問:“你沒聽到麼?”
阿葵擡起頭來,“我沒有……”正說着,她的耳朵肉動了動,聽到了那聲響,不是從她肚裡發出的,而是——
在他們背後!
“嗷嗚嗷嗚……”
野狼低低的嚎叫。
武士們不安地朝後看去,在身後三五丈遠的地方,一隻矯健的白狼昂首而立。
它頭頂,正是他們鑿出來的裂口。
十七問:“這……這……它是什麼時候跳下來的?”
衆人面面相對,一時無言。
十二道:“它跳下來不發出一絲聲響,狼性狡猾,可見一斑。”
十七點頭稱是,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支火把,點燃後高高舉起,道:“咱們可得小心了!”
十二抽出長刀:“護衛公子!”
武士們也紛紛抽刀,腳步騰挪,頃刻間便列好了陣。
連同十二和十七在内,十二名武士圍成了人牆,将齊遠和阿葵緊護在内。
身旁的火牆熊熊燃燒着,燒得阿葵的手心裡都沁出了汗水,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太怕了。怕眼前的白狼,怕身後的蛇群。忽的,她聽到“呲啦”一聲。
她身邊的少年撕下了一片衣襟,纏在右手上。
“你要——你要做什麼去?”
少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情緒太過複雜,教她一時間難以辨識。
“諸位!”齊遠推開一名武士,踏步出陣。
“公子不可!”武士們叫嚷起來。
他不予理會,抽出十七的佩刀,背對着衆武士,立在陣前,面對着那虎視眈眈的白狼,說道:“諸位!你們雖未上過戰場,但常年随我出獵,聽我号令,你們稱我為公子,其實我心裡更願做你們的将軍,我帶你們闖到了這番絕境,便要領你們闖出去!豈能龜縮在陣後由你們保護?!”
十七道:“不可啊,公子!我們已經,沒有箭了……”他陡然一頓,拔高聲調大叫,“有蛇!”
他話音未落,伴着“嘶嘶嘶”的聲響,無數條蛇吐着蛇信子,從腐屍的肋骨間、眼洞中爬出。
“娘的,又來了!”
“這畜生,竟學人繞路!”
火牆隻在平地上燃燒,而群蛇竟爬上了那些高高的屍骸,繞過了火焰,直奔衆人而來。
十二拔刀斬落兩條青蛇,道:“公子若是不回陣中,我們恐怕……”
正說着,一聲狼嗥,白狼猛地躍起,幾個起落,身形如電,轉眼便沖到了少年身前。
“公子小心!”衆人齊聲驚呼。
兩把長刀齊齊揮出,斬落了白狼的前爪。
白狼嗚咽一聲,朝後滾去。
少年一手抹去刀上的血迹,側首,對着收刀回鞘的十二粲然一笑,“有什麼可恐怕的?我們沒有箭,可我們還有手中的刀,若是連刀也沒有了——”
狼再次撲前,白森森的利齒露在外面,這是它除利爪外,更為緻命的武器。
少年一手橫刀格擋,一手作拳,狠狠擊在它頭上,“我們還有拳頭!”
這一拳力道甚重,少年的指骨甚至見了血。
白狼吃痛,重重倒地,再爬起來時,眼中的兇光已然被畏懼取代。它低低地嚎叫着,用僅存的後爪作為支撐,慢慢往後挨蹭。斷裂的前爪在地上拖出兩道長長的血痕。
齊遠沖十七道:“十七!護好那女孩!我要她活着!”說話時,他的目光始終牢牢定在那白狼身上,連頭也沒有回。
十七應喏,揮舞着火把擊退兩條青蛇後,便貓着腰跑入陣中。
而阿葵,已然抽出了挂在頸間的匕首,牢牢握在手裡。
“我不怕!”蹲在地上的女孩說。
十七一愣,道:“好,我教你斬——”那個蛇字還未出口,女孩手中的匕首已猛地紮進了一條爬地蛇的七寸。蛇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袖,染紅了她那隻蒼白細瘦的小手。
她仰起頭來,說:“我不怕蛇!”
“咕咚”,十七喉結動了動,默默吞下了那個“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