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瑞霄倒抽一口涼氣,默默又退了一步。
“少給我廢話,現在還輪不到你打哈哈!”
那人是真怕了她,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是是是……”
“說,你這身手師承何處?主子又是誰?”
“哎喲女俠,師父姓甚名誰我是真不知道,我那點功夫都是小時候被爹娘逼着學的,我發誓這是真話!”
見許雲朝不大信,他又趕忙補充着:“那時候都是一條街上的小孩一齊拜師學的,一個師父教二三十來個人,教不了多久就又換人。我們哪曉得師父到底是誰,跟着大夥喊就得了。”
季瑞霄開口了,“這麼說來,你們習武拜師還挺流水的?”
“那都是從前的事了……”
許雲朝心下了然,“你這說得,倒挺像大越的事。”
那人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故意開玩笑冷嘲到:“你怕不是大越殘黨,搞這些想重振故國罷?”
那人似有丁點慌張,連連否認到:“自然不是!大越都亡了多少年了,别說我不是什麼大越殘黨了,就算是,也早沒了記憶,談什麼重振故國……在北梁作威作福,才是快哉事。”
許雲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置可否。
這人心理也是不夠頑強,不過是個僞裝試探,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季瑞霄将此盡收眼底。
許雲朝适時收手,繼續問到:“那你主子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一五一十講清楚。”
“主子……倒也算不上主子。”那人斟酌着,結果又被按着往地上撞,大叫到,“啊!是真的是真的!”
“我們都是看縣令吩咐的!每每有活要幹,要麼是我們過去,要麼是縣令派人來找我們接頭,但縣令地位不比我高,否則我們也不會如此猖狂。”
許雲朝嗤笑,“哦?照你這麼說,你就隻是個按命令行事的?你所謂的同等地位的縣令,能接觸到你主子,但你不行?”
頓了頓,她嘲諷到:“看來你也沒什麼權力地位,還好意思自命不凡。”
眼見着許雲朝惱了,季瑞霄趕忙插手道:“既是縣令安排做事,那你說說都有些什麼?”
那人連忙順着季瑞霄的話說到:“無非就是搶點東西,有時候是去城裡搶,有時候是去碼頭岸邊搶船。”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季瑞霄再問:“近期可有動作?”
“這個……有倒是有,隻不過是搶了個私船罷了。我還納悶呢,好端端傳話搶私船做什麼,這點我們看中了都會自己行動,哪用得着費勁派人過來。”
那人嘀咕着,忽然瞪大眼,恍然大悟道:“莫非那私船是你們的?因着搶了你們的船,所以來報仇的?!”
季瑞霄發覺好笑,但這也确實是實話,挑不出什麼毛病,遂颔首,“不錯。”
那人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哎唷這好商量啊,冤有頭債有主,您二位看看,這也不是我們存心要幹的是不?這打也打了,氣也出了,要細細算賬還是找源頭去罷!”
許雲朝不屑地嗤了聲,“你還讨價還價上了?要找誰算賬是我們的事,與你何幹?”
“這不是怕誤會麼……免得平添恩怨,傷了和氣。”
“誰同你有和氣?”
許雲朝惱意又升了上來。
季瑞霄再度插話制止到:“等等。你少在這浪費時間,好好回答問題,别跟我們兜圈子。”
許雲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繞進去了。
她更惱了。
可沒法,此刻她隻得忍住,“你倒是接着說說,除了我們那一樁,可還有别的什麼?”
那人老實搖了搖頭。
“所以,你不曉得你主子是誰,一切指令都是從縣令那聽來的,縣令同你們是一夥的,是也不是?”
季瑞霄總結着。
“诶诶是是是!”
許雲朝彎了彎嘴角,極有默契地跟話:“你也不曉得自己這身技法師承何處,更不知自己學的是什麼招式?”
“對對對!我是真不曉得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了。”
兩人都無聲一笑,再次對視,雙雙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冷意。
那人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下一瞬,許雲朝一把将人提溜起來,又壓着人腿彎逼其跪下,季瑞霄快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探進對方衣襟摸索——
“既然你不曉得,那便讓我告訴你。”
分明是調笑語氣,卻充滿了殺意。
許雲朝稍稍湊近,一字一句道:“打鬥期間甚少使用雙腿,是為了避開大越那最具代表性的旋踢罷?嗯?山賊與縣令,一個控制民間,一個滲入仕途,雙雙配合,讓百姓對北梁失望,以便你們遊說颠覆思想,潛移默化擴充實力。”
“你的主子在大越隐姓埋名,步步為營數年,好不容易找到些願為他效力的,怎可能會讓草包站在哪怕是一丁點高的位置?”
“你倒是挺忠心啊,不惜撇去尊嚴骨氣,也要保你家主子。”
“這麼護主,真是條好狗。”
那人被說得有些冒冷汗,還妄圖狡辯僞裝:“怎麼會?我是為了當山大王,主子管不着我,縣令又沒法壓我一頭,我做什麼要摒棄自己的榮華富貴?”
“哦……”許雲朝拖長了音,緊接着又語鋒一轉,“那你倒是說說,你既不忠誠,那為何要将此物藏在身上小心看管?”
與此同時,季瑞霄終于翻到了東西,迅速抽出手——
一個銅牌順力滑落,連着的線被人緊握手中,使得銅牌恰好面向那人。
“星月萬兩……啧啧,聽聽,多好一詞啊。”
許雲朝笑嘻嘻說着,又忽然變了臉,厲聲冷峻道:“可惜你見不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