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馬加鞭趕路，抄了好幾條小道，試圖将距離縮到最短。

季瑞霄大緻将自己的猜測同許雲朝說了一遍。

從他出發前探得的事，再到車夫被策反出賣，最後到眼下，他頭腦清晰地給許雲朝解釋了一通。

許雲朝聽得暈乎乎的，但得出了“林子霖這次的主要目标是他們，然後順帶控制一下許驚雪，在關鍵時刻能拿她當人質，心狠手辣所以這次必須搞死他”的結論。

對此季瑞霄再一次感到了欣慰。

其實早在出發前，他就已經料到許雲朝中計了，但一時隻顧着擔心她會在路上出事，忘了思考後邊的。找到人時，又偏了方向，光顧着想怎麼扳倒林子霖，壓根沒考慮自己的安危。

好在已經拉回方向了。

“當務之急是找到林子霖他們，想辦法把許驚雪帶到我們這邊來。”

“但難辦的是，林子霖不會輕易放手，而許驚雪也不一定會樂意跟我們走。”

季瑞霄輕聲道。

有着先前那一遭，許雲朝很是贊同這點。

她抓了抓頭發，苦惱道：“對啊，怎麼辦啊……阿姐對林子霖有種莫名的信任，甚至信任他超過了信任我！還因為他跟我吵架……”

“啊啊啊該死的林子霖！虧我阿姐對他這麼好，他卻隻想着如何利用我阿姐，甚至還想把她當人質。殺千刀的家夥，還特别愛裝。若不是他背後還有大越的勢力，我一回京就能把他宰了。”

許雲朝越說越氣，一方面是為許驚雪打抱不平，一方面是覺得自己當初對他的好感和信任都十分可笑。

如果林子霖并沒有利用将軍府，沒有踐踏許驚雪的真心，那她還不會如此憤懑。

“氣死我了……虧得我曾經很看好他們，前世阿姐成婚時，我還替他們難過了好一陣子，兩頭寬慰。我簡直是眼瞎！”

聞言，季瑞霄挑眉，不置可否。

前世許驚雪跟季同煜成婚後，許雲朝先入為主地對季同煜沒什麼好感，甚至覺得是他搶走了阿姐的幸福。

這一世同季瑞霄成婚後，沒了那層主觀想法，她對季同煜的看法就好了許多。加之相處時，對方着實讓她覺得很舒服，以及前世季同煜拼命護着許驚雪，甚至最後還殉情的事，令她越發覺得這兩人才相配。

“要是阿姐早點遇上大哥就好了……他倆多配啊。”

許雲朝打蔫兒似的往後一靠，沒什麼力氣地說着，話裡話外全是可惜。

在她看來，季同煜那般癡情的人，簡直就是許驚雪的良配。

可在季瑞霄眼裡，卻并非如此。

自家兄長向來成熟穩重，一直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可與許驚雪成婚後，成天都在賠笑，各種吃力不讨好，想方設法地哄人，結果連個正眼都得不到。

季同煜的所有落寞與心酸，季瑞霄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眼睜睜地看着他兄長變了樣，甚至最後那段時日還犯了糊塗，非要護着許驚雪，還跟着殉了情，抛下他與母親不顧。

雖說這是季同煜的一廂情願，可那畢竟是他最親近的兄長，他如何能不怨許驚雪呢？

“……這也未必。”

季瑞霄淡淡道，眼簾垂落，遮了大半的情緒，叫人看不懂他的心情。

他沒法将這些宣之于口。

因為這是他與許雲朝之間最大的隔閡。

季瑞霄不敢說，他怕一旦說出口了，自己跟許雲朝的關系就會降到冰點，甚至反目成仇。

他舍不得。

“？”

許雲朝歪了歪頭，将視線落到季瑞霄身上，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确實。”

季瑞霄一怔，不敢置信地扭頭看了過去，一雙鳳眼裡滿是意外與驚訝。

那些話他沒說，但不代表許雲朝沒想到。

她隻是腦子沒他的好使而已，又不是個癡傻的，怎可能料不到這點？

都是有手足同胞的人，許雲朝很能理解他，所以哪怕事關自己阿姐，她還是說到：“如果阿姐沒法徹底放下林子霖，那她不論跟誰在一起，都是不合适的。”

她沒有特指季同煜。

“所以我一定會讓她看清林子霖，哪怕這對她來說會是個無比沉重的打擊。等她放下了，再撮合她去遇見對的人。”

“不會再有人受傷。”

*

緊趕慢趕，一行人還是沒能在走水路前追上林子霖和許驚雪。

偏偏運氣也不是很好，他們上的這艘船速度較慢，導緻本來拉近許多的距離又扯開了。

可他們已然上船，許雲朝隻能在船闆上幹着急，扒着欄杆，眼巴巴地望着遠方。

幾日後下了船，許雲朝腳一沾地就拽着季瑞霄去尋馬車。季瑞霄剛下船還沒從沉浮的颠簸中緩過來，就被她拖着跑，差點丢了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