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煙揮手給她落了一道屏障,“放心吧,沒事的,你既然跟着我,那我自然不會讓你有事的,走吧。”
芙黎當然不是擔心跟着她會有危險,隻是每次姑娘跟裴公子在一起總會受傷,上回在南疆受的傷還沒好全呢。
有泠煙在前面開路,很快就走到了山間竹屋,即便很久沒有人住也一點都不顯荒涼,院子裡樹葉落了一地,這個院子沒有被大雪侵蝕,隻有零星一些積雪堆在樹葉上。
看着這個不大的院子,芙黎心頭忽然湧上一股酸澀,“姑娘以前就住在這裡嗎?”
泠煙正在閉目感受陣法的所在地,聽見這句話也沒覺得不對,順口應了聲,誰知這小丫頭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着她的胳膊哭了起來。
“要是當初我娘跟着姨娘走就好了……”
她口中的姨娘就是芸娘。
芙黎的母親是芸娘從幾個大漢手裡救下來的,為了報恩便成了芸娘的侍女。
那年隆冬,芸娘抱着尚未足月的泠煙找到了泠府,希望能在冬日有個暖和的去處,奈何泠夫人說什麼也不肯讓外室進門,百般無奈之下芸娘便祈求讓懷有身孕的侍女和懷中的泠煙進府,哪怕以後再泠府做個下人,也好過跟着她挨餓受凍。
泠夫人準了侍女進府,卻不肯要泠煙,最後隻給了二十兩銀子将芸娘打發了。
那年冬天格外冷,芸娘病重,死在破廟裡無人為其斂屍,幼小的泠煙沒了母親的照顧最終沒能扛過寒冬。
也是趕得巧,偏偏神劍化形那天孟浮玉上山看見了廟裡的兩具屍體,一番查探之後就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清楚了,帶着神劍頂替了泠煙的身份回到泠家。
所以芙黎哭的苦她是一點都沒感覺到。
“别哭,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泠煙拍拍她的肩膀,“你應該慶幸當初你沒跟着我娘,否則那難熬的日子你也逃不掉。”
芙黎拿出帕子擦眼淚,說道:“姑娘不在意,若換作我,定不會如此安分地在泠家過。”
她說的氣憤,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陣法的波動來自林中最大的一棵樹,那棵樹極其茂盛,是林中最大的一棵,泠煙往林中走去,“自己的夫君在外面養外室,那外室還堂而皇之地抱着孩子來找你,若換作是你,難保不會氣炸。”
“可這麼些年泠夫人對姑娘不聞不問,還想着利用小姐的婚事攀富貴枝為少公子謀前程。”芙黎想到這裡就覺得氣憤。
原先她不說,想着怎麼說姑娘也是老爺的孩子,吃穿用度雖說不能比府裡的,但也應該吃飽穿暖,誰曾想竟住在如此苦寒山裡!
“好了,你就别生氣了,你看我不是一進府就把你要過來了嗎?”
芙黎想想也是,姑娘還是最在意她的。
這棵樹矗立在林子最中間,最是顯眼,粗壯的大樹根部被一圈細小的靈紋圍了起來,泠煙擡手掐訣,靈力打入靈紋時動蕩了起來,清脆的叮當聲響起,像是琉璃玉盞相撞,白光亮起,腳下瞬間結起一個陣,須臾間兩人便站在了昆侖山腳下。
百層石階被雪覆蓋,兩邊的綠叢卻沒有挂住任何一片雪花,兩人往上走,便看見了打掃的弟子,昆侖的弟子服飾是藍色加白色外紗,但凡長相俊俏些的都看起來像不問凡塵的仙人。
“兩位姑娘,仙山之上禁止入内。”有一名弟子将她們攔住,面色冷峻。
“我們有事情找你們掌門。”泠煙友好地笑了笑。
弟子蹙眉,“掌門豈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但我勸你們還是快快離開的好,否則别怪我們不客氣!”
說着他旁邊的人都圍了上來,一副誓死不讓她們上山的模樣。
泠煙看着他們,剛想要動手就聽見了孟浮玉的聲音:“讓她們進去。”
弟子們顯然也沒想到能聽到大師兄的聲音,忙朝虛空拱手,“大師兄。”
孟浮玉沒再跟他們說話,轉而咬牙切齒地對泠煙說:“你這簡直是在找死。”
“你多慮了,我死不了。”在過去的十幾年裡泠煙很少跟他對着幹,但是最近對于孟浮玉懈怠找炎隕的事情有很大的不滿,沒事兒的時候氣氣他也挺高興。
上了山,泠煙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掌門住處。
掌門的住處不算大,院子裡放着一張搖搖椅,穿着寬松白袍的掌門躺在搖椅上看着書簡,旁邊蹲守着一隻小狸貓。
“你來啦,竈房新做的點心,嘗嘗嗎?”
泠煙走過去,“你還有閑心在這裡吃點心?”
掌門哈哈笑起來,将書簡卷了一道,“閑來無事嘗嘗人間美味也很是惬意。”
“你的寶貝徒弟可甚是留戀俗世凡塵呢,你就不怕他哪天不回來了?”泠煙拿了塊點心遞給芙黎。
“你且放心,萬事都有章程,他逃不掉的,”說完他放下書簡,笑意濃重地看向泠煙,“老夫看你也甚是貪戀紅塵,要不要考慮來我昆侖山淨化心境?老夫收你做親傳弟子。”
泠煙‘嘁’了聲:“不來,你的那些術法我都會,你能教我什麼?”
“凝神靜心啊,這不是你最需要的嗎?現在炎隕開始有了異動,你的情緒難以控制,正是需要靜心的時候,你說呢?”
泠煙贊同地點點頭,“你說得對,但等我找到炎隕就不需要了。”
“哎,那好吧,”掌門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問道:“那你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呢?”
“明知故問。”
掌門歎氣,“這要我怎麼說?琉璃塔易進難出,現在恐怕是命懸一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