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竹站在她身邊沒有搭腔,滄瀾暗淵的夜色深濃,一望無際的都是黑暗,偶爾有些星火點子也是某個不長腦子的小妖練術法把房子燒了。
過了許久喻輕離才重新聽見身邊的人說:“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師父嗎?”
話音落下,喻輕離倏地擡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看着他,“你肯告訴我?”
“你随我去一趟酆都城,”他抿抿唇,似是将想說的話換了,“就知道了。”
去了酆都城就知道?
喻輕離知道酆都城,就是那座傳說中的鬼城,說起這,她腦海裡莫名浮現出一道人影,那個玉家的庶子,玉溪。
若是她的夢境沒錯的話,玉溪就是酆都城主。
“可是為什麼要去酆都城?”她問。
他答:“因為你師父在那裡。”
喻輕離:???
師父去哪裡做什麼?
雖說鬼沒有到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但也好不到哪兒去,一些着急想要轉世的鬼也會在人間做一些見不得人的鬼事兒。
“好,什麼時候啟程?”
從這裡到酆都城,少說也要五日路程,她已是昏迷數月有餘,隻希望快快啟程,等找到師父就好了。
“明日。”
她掐指一算,大兇之兆,明日不是個好日子啊,正欲擡頭問問能不能推遲一天再去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空如也。
“……”
又是這樣,走的時候就不能打聲招呼嗎?
她跳下屋頂,輕盈地落在院子裡,伸手召喚命劍,指尖瑩光閃爍,一把劍從她眉心慢慢顯現出來,在她面前凝結成一把纏花繞枝的劍,劍身并不直,而是彎彎曲曲的,就像是一支細長的樹枝上長出了許多花,看起來有些亂,但不失漂亮。
她握着劍柄抖了抖,花瓣從劍上落下,還沒等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見,瑰麗非常。
銀白色的月光落下來,照在院子裡的銀杏樹上,地上樹影斑駁,輕輕搖曳,趁着靈力有了些許恢複,得趕緊練劍,不能荒廢,不然師父知道了肯定要罰。
少女身姿綽約,起起落落,像是一隻蝴蝶在林間飛舞。
裴寂竹回到書房,溯影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以前溯影不能以實體出現太長時間,而且還不能久見日光,但是自從他吸收了炎殒之後就可以随時出現,與常人無異。
他不知道溯影來自哪裡,隻知道是某一天突然出現的,此後就像是影子一樣,一直跟着他,起初他不會說話,那時候裴寂竹還小,經常被罰跪祠堂,每次罰跪祠堂的時候他都會出來跪在他身邊陪着他,除了不會說話之外一切都好。
裴寂竹聽見他說話是在自己妖力第一次失控的時候,那天他有些神智不清,所有人都攔不住他,但是溯影抓住他握着劍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了第一句話:“大人,松手。”
他不知道溯影為何叫自己大人,溯影身上沒有妖氣,也沒有魔氣,靈氣更是探不到絲毫,但他的實力卻無人可知。
直到他現在問起溯影的來源得到的回答始終是無可奉告。
他站在桌前,桌上的書簡明顯有翻動的痕迹,停在了九天神域那一頁,他彎腰拿起書簡看了起來
最初人間被業火侵蝕,宿王得天道之令下界封印業火之源,後不知因何而堕魔被戰神斬殺。
裴寂竹站在窗前,書上對于宿王的記載隻有寥寥幾筆,戰神的記載更是連寥寥幾筆都沒有了。
“跟她說了?”
溯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一身黑色衣裳站在他身後,身上的那些丁零當啷的東西都被卸下,長發披散,身上透露出些許文弱的書生氣息,但說話的語氣卻是痞裡痞氣。
“我就說吧,你帶她去準沒錯,那個什麼酆都城主保證會看在她的面子上把那死老頭供出來的。”
“溯影,”裴寂竹轉過身看着他,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溯影支着下巴想了想,拖長尾音‘唔’了一聲:“不能說不能說,等時機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裴寂竹早料想到了他不會說的,勾起唇角問道:“你為什麼覺得酆都城主會為了她而說出天戍掌門的下落?”
“因為有恩必還。”
裴寂竹不明白:“有恩必還?”
“你不知道的,或許……你能拿到酆都城主的法器?這樣的話,你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什麼。”
“酆都城主的法器?”
“一枚雛菊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