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聯系上京城權威的老醫生讓陳岸去做一個全面檢查問診，陳憑想跟着去，可國慶的機票價格太貴，哥哥媽媽的來回機票好幾千，他隻好在家等消息。

“别擔心我們，趁這個假期給自己放個假，别又想着找事情做，你要是累倒了可沒錢給你看病，家裡有我一個病秧子就夠了”，陳岸故作輕松地說。

“我這身體不是吹的，就是世界末日了都不怕被感染病毒。你跟媽媽照顧好自己，我跟村口賣紅豆餅的大爺偷師了，等你回來就能吃上我親手做的紅豆餅。”

“一定會很好吃”，陳岸笑道。

陳憑從玻璃拿出個牛皮紙袋塞給陳岸，“你們去北京處處都要錢，别省着，住那種一晚七八百就在故宮旁邊的酒店，還有，記得去吃全聚德啊，出了名的烤鴨呢。”

“到時候給你帶點回來”，陳岸接過牛皮紙袋，被厚度驚住了，“怎麼這麼多？！”

“我做家教的錢，他家有錢的很，小少爺上次考試考的也不錯。”

陳岸說：“可這也太多了，你是不是又接什麼活了？”

“真沒有，媽媽還等着呢，你放好錢收拾好行李就出來啊，要去機場了”，陳憑走出房間，暑假到現在掙的錢除去買了個吸油煙機，剩下了接近兩萬塊錢，這幾個月催債的一直在催，陳岸治療要花很多錢。

把他們送到機場，陳憑坐地鐵回家，槍哥不知道怎麼想的，國慶假期這麼好賺錢的時候關了店說要跟他表哥去幹大事，李期青也不補習要去省外參加比賽，比賽有沒有含金量不知道，隻知道他媽砸了很多錢給他弄了個名額，說是以後能出國進名校。

賺錢黃金周啊！

白白損失了兩大收入來源的陳憑心痛不已，他立馬給工地的老王發了信息，可惜老王說不缺人，他滑動着消息欄，劃到備注‘兔子’的對話框。

「在幹嘛？」

等下了地鐵已經是一個小時了，對方才回複：「有事？」

「你吃飯了嗎？聽班上的說市中心有家自助烤肉不錯，還能吃小火鍋。」

兔子：「現在才三點。」

陳憑嫌打字慢，打電話過去，“我就在你家後面這個地鐵站站口，你出來我帶你去玩玩。”

柯諒行淡淡地說：“我要回老家，5号回來。”

“怎麼回去？”

“大巴。”

“幾點的車？”

“四點半。”

“好的，再見！”

——嘟嘟嘟

柯諒行：“......”，所以這人打電話是來查崗嗎？

他是臨時起意回老家的，和外婆打電話的時候她聲音很啞，最近是流感高發季，他不太放心想回去看看。

汽車客運站人擠人行李碼行李，烏壓壓的一大片，可柯諒行還是在人群中發現了穿黑色短袖呵呵傻笑的傻狗。

高個子在人群中特别顯眼。

“哈喽啊，驚不驚喜！”

柯諒行暗暗下定決心，每天要再多喝一袋牛奶，保準有一天長得比陳憑還要高。

“我哥我媽去北京了我沒事做”，陳憑主動拿過他的行李，讨好地說：“你帶我回家玩幾天呗。”

柯諒行對他的厚臉皮有了新的認知，“我要是不願意呢？”

“不願意也晚了，我都站在這兒了你好意思趕我走？大不了我給你買票呗。”

柯諒行猶豫了幾秒，怕錯過最後一趟班車，把證件遞給他。

陳憑狗腿的将他安置在一邊的休息座椅上，屁颠屁颠的走向售票窗口，沒走幾步又退了回來，“我們去哪裡來着？車票貴不？”

“Z縣，40。”

“我還沒去過呢”，陳憑又颠颠的跑到售票口。

他們坐上擁擠的班車，兩個大男人相鄰而坐有些擁擠，陳憑的手肘時不時會碰到柯諒行的手臂。

這時，柯諒行才有了實感，他要把一個性格奇怪，對他也很奇怪，認識不到四個月的男生帶回家了。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從來沒有帶誰回過家，可他并不排斥，他沒有理由地認為陳憑會接受他的全部。

小縣城的好處就是出了客運站就站在了主城區的街道上，陳憑因為靠着柯諒行睡了一路精神好得很，左顧右看，“诶，你們這兒有什麼特産沒？”

“沒特産。”

“我不信”，陳憑擠到柯諒行身邊，跟着小狗似的，“實在不行你帶我去你以前的學校附近呗，學校附近的都是老字号，準好吃。”

“我外婆留了飯。”

“......你早說啊”，陳憑趕緊攔了輛出租車把柯少爺請上車，路上也不閑着，跟司機聊上了，“師傅你開快點啊，我們趕着回去吃飯呢。”

此情此景，讓柯諒行想起在手機上看到過的一個吐舌頭小狗的表情包，那柯基圓滾滾的很可愛，反光陳憑，聒噪的話唠。

出租車停在一個沒辦法進的狹小路口，他們沿着小巷走進去，路的盡頭是幾棟很寬的五層樓房圍成一個小院兒，大概有四五十年了，很有曆史感。

他們走進其中一棟，樓道裡沒有燈，牆面貼滿了各種發黃的廣告紙和記号筆的痕迹，扶手布滿黑鏽，牆角邊和樓梯縫隙間還粘着黑黢黢的口香糖。

他們上到三樓，在走廊裡走了一截，又從另外一個樓梯上到四樓。

“你們這棟樓很大啊。”

“醫院的家屬樓樓了，我外公以前在醫院上班。”

陳憑覺得要是讓他自己走沒準會在樓裡迷路。他有些緊張，畢竟是見朋友的家長，家長會不會不喜歡他的長相，覺得他是個不務正業，會整天搖人上網，蹲在路邊數車的堕落青年。

然而，陳憑的擔心是多餘的。

鐵門打開他還沒來及問好，老婦人就一把抱住柯諒行，寶寶寶寶的叫個不停，全然忽視了他。

“小寶怎麼這麼久才回來，小寶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小寶快讓我好好看看。”

柯諒行沒忘記他還帶了個人回來，等外婆抱夠了，向外婆介紹道：“外婆，這是陳憑。”

陳憑擺出自認為友好的标準式笑容，“外婆你好，我是小寶的朋友。”

外婆眼裡，陳憑緊身黑衣配長褲，勞改犯的頭型，眼神兇狠，看上去能一拳打死個人，笑的賊邪惡，尖尖的虎牙像要吃人......外婆瞳孔地震，緊緊握着柯諒行的手顫顫巍巍的要往裡帶。

哪來的收保護費的！

“外婆，我不是壞人”，陳憑汗顔道，他朝柯諒行掃了一眼，示意他幫忙解釋解釋。

“外婆，他是我在學校交的朋友，和我一起回來玩的。”

“哦哦，這樣啊，小同學你是不是留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