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憑笑道：“你管的比太平洋還寬。”

柯諒行想，等晚上回去，他要讓司機去買個剃頭的工具，等哪天把陳憑剃成個光頭。

“小憑你來的挺早啊，怎麼沒看到另外那小子。”

陳憑擡頭看過去，槍哥回來了。

“他拿着你的錢逍遙去了。”

“我遲早要讓他卷鋪蓋走人”，槍哥罵了聲娘，注意到柯諒行也在，有些輕蔑地說：“李大少爺怎麼來了？”

槍哥因為鄭雄的原因沒有和李老闆搭上關系，但該聽說的該知道的一樣不落。

他和大部分人一樣，認為隻要有蔣靜在的一天，柯諒行就不會有出頭之日。

“跟陳憑随便逛逛”，柯諒行擡頭，四處看了一圈，“鄭老闆生意做的挺大，我記得上次來才一個鋪面。再過幾天是不是還會有第三個？

隔壁理發店的位置我看就不錯，盤下來把店裡打通，更寬敞。”

槍哥把煙頭吐在地上用腳碾了碾，伸手不打笑臉人，柯諒行說好話他自然不會惡言相向，“借你吉言。”

“不過，能開不一定能來錢，收入如果不夠平賬，鄭老闆小心賠的什麼都不剩。”

柯諒行給了顆甜棗又給他一巴掌。

槍哥：“......”，這人有毛病吧！

好話誰都愛聽，壞話聽了誰都不高興，如果還偏偏說中了，那就更是壞上加壞。

開在小巷裡的店人員流動少，也就是槍哥人脈多麻将店人才多一些。

出了他表哥那檔子事，麻将店的人少了，遊戲廳更是已經好幾天沒有人光顧了。

陳憑攔住撸起袖子朝柯諒行走過去的槍哥，“槍哥，有話好好說你别上火。”

槍哥體型又胖又壯，朝前頂了一下，陳憑一時不察肩膀被碰到，重心不穩的朝後退了幾步，撞到鐵櫃子上。

柯諒行掃了他一眼，視線回到槍哥身上，“沒必要對我不滿，我隻是覺得以後也許能合作，想跟你多交流一下。”

“合作，你個小屁孩跟我合作你想笑死誰啊”，槍哥跟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用食指沖他點了點，“小憑你聽見沒，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多大能耐！”

陳憑順着他的話說：“是是是槍哥，他以為他是誰啊，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能交流啥，1+1等于幾還是九九乘法表，不知天高地厚。”

柯諒行冷靜的面孔因為陳憑的話有了一絲松動，他怎麼覺得陳憑在借機發洩對他的不滿呢。

“鄭老闆别急，你看不上我是應該的，但你我都清楚為什麼要開遊戲店，誰又能說得準，我們以後一定不會合作？”

槍哥神色有些遲疑，抓了抓光秃秃的腦袋，把架子上的水壺拿下來，倒了杯茶水遞給他。

“李大少爺說的對，那我就期待能有和少爺你合作的時候了。”

“放心，不會太遲。”

陳憑聽的雲裡霧裡的，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勸勸柯諒行，再聰明的小白兔落進老虎堆裡，也難逃被生吞活剝的風險。

槍哥：“小花在店裡嗎？”

陳憑點了點頭。

“我過去一趟，明天是她生日，你去買點女人喜歡的送給她。”

陳憑：“多少錢的？”

“一兩千塊吧。”

柯諒行插嘴道：“女生都喜歡包，一兩萬塊就能讓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槍哥說：“就買包，等會兒我回來拿錢給你，她說過喜歡路什麼。”

“知道了”，陳憑說道，槍哥雖然玩的花但也是個顧家的，積蓄都被媳婦收着平時買包煙都要從收銀櫃裡拿，這回被柯諒行激了一下，竟然願意下血本了。

送走了槍哥，柯諒行卻還賴着不走。

“你還不走？”

柯諒行心情還不錯，“我再陪你坐一會兒。”

陳憑朝他背上拍了一下，“坐什麼坐。”

柯諒行：“我想陪着你。”

陳憑：“我用不上，你他喵趕緊滾。”

柯諒行鄙夷地說：“你在生我的氣？就因為我給鄭金權出了個主意？”

陳憑用力把收銀櫃關上，發出了不小的哐當一聲，“是，你憑什麼讓他給小花買包，小花和他已經沒什麼關系了，最近交了個新男朋友，她......”

他沒有說下去，柯諒行毫不在意的态度根本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不會去替她想。

小花比槍哥小了二十多歲，一旦槍哥對她好她又會貼上去。

他見過槍哥以前的姘頭，被抛棄後跟瘋了一樣，魂都被抽走了。

小花不該又走進那樣的死循環裡。

“怎麼不說了”，柯諒行一臉的無所謂，“我隻是給鄭金權讨好女人出了個主意，那個小花怎麼樣，跟我沒有關系。”

陳憑說：“你不能把她往火坑裡推。”

柯諒行答非所問，“你就這麼在意她？”

柯新月總是會無故打罵他，他為了少愛挨些打學會了觀察别人的細微表情。

在天台那一晚，他從陳憑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從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陳憑對自己有意思。

如果沒有發生外婆的事，他可能會漸漸遠離這個人，但現在，他很需要他。

他把現在心裡的煩躁，歸結為自己不允許有任何一點的纰漏。

“沒有，你亂吃什麼醋，這不是一碼子事你明不明白。”

陳憑臉色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很難看，他知道現在要拉拉他的手或者說幾句他愛聽的把人哄好才對，

“就是一回子事，你不應該對我發火。”

他想再等等，等陳憑先低頭，先讓着他。

這樣才能緩解他心裡的煩躁。

“得得得，說到底都是我的錯，小肚雞腸。”

果然，陳憑先敗下陣來，不跟他計較。

他翻出一張試卷，“你要陪着就陪吧，正好我這個題不會。”

柯諒行得寸進尺，“道歉呢？”

陳憑說：“我錯了，下次會注意語氣。”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捏他的後脖頸。

柯諒行很滿意他的妥協。

臨走前，他把白色羽絨服給了陳憑，讓他帶給陳岸。

“你别告訴陳岸哥價格，不然他肯定不會收。”

陳憑沒想到這是給他的家人的，語氣生硬，“你不用因為我連帶對我哥也這麼好，我還不起。”

柯諒行想，還真沒見過陳憑主動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他是你哥哥，也是對我好的人，我給他錢他不會要，隻能從這些方面照顧他。”

陳憑心底湧上一股暖意，“謝謝啊。”

他回看了一眼麻将店，見沒人注意他們，拉起柯諒行冰涼的手捏了捏，又馬上放開。

“我進去了，你快點回去吧，晚了降溫冷死你。”

說完跟逃什麼似的鑽進櫃台後面。

這是陳憑頭一回主動，尺度小的可憐，柯諒行握緊被他握過的手，踏進皚皚白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