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
說實話,時星洄自己都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一縷孤魂野鬼?
奪舍别人身體的小偷?
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時星洄?
當她睜開眼時,隻能意識到自己并非這個世界的人,沒有一切過往的記憶,就像一個隻有基礎性知識的新生兒,不安又惶恐。
直到現在,時星洄對這個世界也像是隔着一層朦胧的霧,無法認同,無法融入。
所以,她到底是誰呢?
“為什麼不說話?”
溫酌紅着眼眶看來,目光癡纏,像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誓不罷休的美豔怨鬼。
時星洄歎了口氣,直直地看了回去,神情坦蕩,隐隐露出些許鋒利,“你希望我說什麼?”
“我希望你說實話。”
“不是的。”
搖搖頭後,那雙明銳的桃花眼内閃着仿佛能夠洞穿一切的了然,輕易就能擊破溫酌脆弱的保護色,“你希望我可以說,我就是時落行,是你愛而不得的那個人,可是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她。”
時星洄主動拿起溫酌的手機,用對方的面容解鎖,将穩定在75的心率袒露而出,“我沒有說謊,你說的什麼‘十二年前’,我沒有任何記憶,我和你的交集,也僅僅隻有這份協議。”
或許這就是,反将一軍。
出于保護自己的需求,她并不想暴露自己并非真正的時星洄這件事,那麼,隻要讓溫酌心亂到無法去在意這件事就夠了。
當溫酌提起“十二年前”時,她就大概可以猜到了,這場問話的用意。
懷疑自己是時落行?借屍還魂?
溫酌也是真敢想。
心底輕嗤,時星洄直視着身子都在輕顫的溫酌,聽到了一句極為陰冷的呵斥。
“下去。”
溫酌眼眶猩紅,豔若羅刹,帶着哭腔的嗓音卻脆弱極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這叫什麼呢,被說中之後的惱羞成怒,奢望破滅之後的極度破防。
時星洄也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在保姆車停在路邊後輕巧地下了車,還有閑心思笑着揮手,“拜拜。”
她的無所謂使得溫酌更為惱怒,關門時都多了三分氣力。
望着保姆車揚長而去,時星洄打了輛的士前往酒店,到達時果然收獲了幾道驚訝的目光。
入座時,左邊是遊溯,右邊是淩聽尋,時星洄自顧自倒了杯橙汁,手臂被輕輕碰了碰。
遊溯小心翼翼靠過來,問:“你和溫老師怎麼了?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時星洄笑着聳聳肩,“她這個人,喜怒不定的。”
這時,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時星洄垂眸看了一眼,是溫酌的消息。
“過來坐。”
對于這次聚餐,其實是存在三六九等的,比如說溫酌、戚晏清這類有地位有人氣的演員和圈内有名望、想和她們結識的導演一桌,往往在談笑間就可以達成合作。
而她們這樣的新生代,連面孔都沒有在娛樂圈展露,安排在一桌,既可以互相熟悉,也算是增加人脈了。
時星洄還在猶豫,就感覺到手腕傳來些許刺痛,不算很疼,但是很尖銳,她震驚地擡眸看向主桌上的溫酌,對方晃了一下手機,上面顯示着那個app,居然還存在微弱電流的提醒功能。
她氣得有些牙癢癢,故意裝作沒看見,扭頭坐了回去,結果加大的電流直接讓時星洄疼得站了起來。
“怎麼了?”
遊溯見她臉色很不對勁,關切問:“你不舒服嗎?”
說着,還想倒杯熱水遞過來,時星洄擺擺手,一字一句道:“我沒事,是溫老師找我。”
溫酌仍然漫不經心地看來,眼底的笑意胸有成竹得令人發指,時星洄慢步走過去,揚起一個禮貌的笑容,眸色卻幽暗,泛着些許不甘,“姐姐,你叫我?”
“嗯,帶你認識一下各位老師。”
女人将餐桌上的人一一介紹而過,随後道:“這是時星洄,我的妹妹,還希望大家多多照顧。”
時星洄在一片阿谀奉承之中坐下,大概明白了溫酌的惡趣味,想看自己出醜嗎?
“星洄,你在《新妾》裡扮演誰啊?”
一位女性導演笑着看來,時星洄也露出淺笑,清甜而明媚,“林導,我演邊越,她們都說我很合适呢。”
少女的自信并不淩厲,反而透出些許恰到好處的驕傲,滿是這個年齡段該有的鮮活與生命力。
聞言,林導微微挑眉,點頭道:“确實很合适。”
她以為時星洄記得自己的名字隻是誤打誤撞,但是接下來,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這個年僅十八的女孩子勾了起來。
處于話題的中心,時星洄對答如流,倒是令溫酌抿緊了唇,墨色的瞳仁内晦如深夜,像是在思索什麼。
這時,遊溯走了過來,耳根微紅,像是有些緊張,“溫老師,我來給您敬酒。”
溫酌側目看去,嗓音清冷,“我等會兒有事,不喝酒。”
遊溯點點頭,突然捂住了肚子,另一隻手抓住了時星洄的手臂,“嘶——”
怎麼說呢,演技不錯,但有些突兀了,時星洄一眼看穿,憋着笑問:“怎麼了?”
“我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