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是個做任何事都會經過深思熟慮再三思考的人,沒有萬全的考察準備他不會說任何話做任何事。
杜松溪最後隻問了一句:“為什麼?”
老師滿面疲态,卻還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松柏般站在那,文質彬彬、如沐春風,說的話卻讓杜松溪如處寒冬。
——“世易時移,這麼多年過去,我找不到這件事的意義。”
杜松溪消沉了好一段時間,沒了引路人,做什麼都使不起勁。
又過了好久,老師的朋友看不下去,專門把他叫出去聊了聊,杜松溪才恢複了點人樣。
他想,老師總是有苦衷的,他可以理解。他隻需要繼續執行他的意志,走完他未走的路。等新世界真的到來,他會邀老師一起看看。
說不定老師還會誇一誇他。
杜松溪想得入神,沈從都換了兩張紙了都沒等到他的下文。
倒是耳釘顫了顫,然後發出一陣急促尖銳的鳴聲,針似的直刺耳朵。
沈從偏了偏頭,剛想看看出了什麼事,耳釘裡就傳來聲音:“緊急留言!緊急留言!”
嘟嘟嘟地響了三次後,周唯的聲音憑空出現在耳邊:“周行,你和杜松溪去哪了?回信息!”
就在同時,杜松溪的手腕一震,“緊急留言”再次響起。
這地方安了屏蔽裝置,信号很差,周唯給兩人發了十幾條信息電話都沒提示。
沈從看向杜松溪:“回什麼?”
杜松溪有些心虛地回看他:“我來回吧。”
不知道杜松溪回了什麼,周唯還沒怎麼樣,他先不鎮定了,急匆匆喊上沈從就要走。出去後他讓沈從回宿舍,自己快步出了校門。如果不是有訓機警,他可能會跑起來。
·
“大新聞!大新聞!”
剛打開寝室門,沈從就看到江海生三人圍在一起。
江海生招呼他:“回來得正好,快過來聽八卦。”
蔣穆旬也擡手:“快來,先說好,我今天跟你們說這事不許跟其他人說哈,心裡知道就好。”
“哎呀,知道知道,快說什麼事。”唐慎催着。
蔣穆旬勾唇,擠眉弄眼道:“杜老師和他妹妹……懂吧。”
“啧。”江海生一掌拍上去,“擠眼睛幹什麼呢,看不懂,你直說呗,這裡又沒其他人。”
“嘿,這理解能力回去重修吧。”
江海生瞪大了眼:“不是,誰知道你擠眼睛要幹什麼,我又不是蛔蟲,唐慎肯定也沒懂,是吧。”
唐慎努努嘴:“我有一點懂,但是不可能吧,他們真敢啊,不想活了?”
江姓丈二和尚很摸不着頭腦:“啊?這麼就不想活了?直說好不好”
“嘶,他兩不單純,有超越兄妹的關系,懂了嗎!”
江海生愣了半天才點頭:“懂了……真的假的啊,這個我知道啊骨科嘛,但是我還沒在現實生活裡見到過。”
唐慎開始不解:“什麼骨科?骨科怎麼了?”
又有人岔話,蔣穆旬等不及,當即道:“先别管這個了。多半是真的,我哥情報處二把手,今天就是他親自去抓杜希苗的,說是核實情況,但我覺得八九不離十,情報處從來沒有抓錯過人。”
“不是,新社會真的有人會喜歡自己親人嗎?一股子歪風邪氣,趕緊關起來免得危害社會。”
“還好吧,他們也沒做什麼,再說萬一是誤會呢。”江海生接受度十分高,“誰舉報的?”
“那我不能說。”蔣穆旬突然看了沈從一眼,“我看在都是室友才說的,你們就當個八卦那麼一聽,可别出去……”
情報處的人還挺大嘴巴。
蔣穆旬家裡也算情報處世家,不可能沒教這些規矩,平時他話也多,什麼話茬都敢接。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清楚,像今天這類八卦就算透露也絕對是因為别人問起,才會回一聲“我不清楚”。
可他這次竟然說出來了,還說得如此詳細,結合剛才那一眼,沈從幾乎可以确定蔣穆旬是在試探。可杜家的事試探他一個姓周的幹什麼?
沈從又感覺到有視線飄到自己身上,他擡眼一瞧,和蔣穆旬的目光對個正着。
蔣穆旬嘴裡還說着未完的話:“——杜松溪完了。”
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