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參見大人。”王大夫來到林與聞跟前,他看起來并不像個大夫,反而與個商人一般,穿金戴銀,渾身市儈氣息。
程悅給林與聞介紹,“大人,這位就是濟世堂的王大夫。”
“本官聽程姑娘說,你的濟世堂開在西坊?”
“是大人。”
“那裡,不大太平啊。”
王大夫知道林與聞說得已經很委婉了,笑,“西坊是江都安置流民的地方,三教九流雜居在一起,确實不大太平。”
“程姑娘說找你看病要花很多錢,這麼多年來,你應該也有不少積蓄吧,怎麼還在西坊開醫館?”林與聞打量着王大夫手上的那枚金戒指。
“正因為那裡魚龍混雜,所以小民才把醫館開在那,這樣小民的病人才不會被認出來。”
林與聞心想你還挺聰明,“你是這城裡唯一能治梅花病的?”
王大夫搖搖自己渾圓的脖子,“也不是,但小民的祖宗留下來一張秘方,對這梅花病有奇效,所以口口相傳,這病人就都到我這來治了。”
這大話說的,林與聞看向程悅,程悅點了下頭,意思是确實是這樣。
林與聞吸了口氣,又問,“那你怎麼收費啊?”
“啊,”王大夫笑眯眯的,伸出三個肥碩的手指頭,“一帖藥三兩,定制另外談。”
“定制?”
“大人不了解這個病,這個病啊沒法根治,隻能延緩病情,所以有的那病得嚴重的,就得根據病情同我定制。”
林與聞挑起一隻眉毛,“一帖藥已經三兩了,那這定制的得多少錢啊?”
王大夫呵呵笑着,看着特别樸實,“大人,我這可是從閻王手裡搶人啊,怎麼能用金錢衡量呢。”
“哦,”林與聞敷衍一聲,深深地吸了口氣,“那平常都是什麼人去你那看梅花病啊。”
“大多都是那些管不住自己下面的賤籍。”
林與聞點點頭,“妓女?”
“男的女的都有。”
“除了賤籍呢,還有别人會得這種病嗎?”
王大夫嘶了口氣,表情下意識地谄媚起來,“也有那些被設計了的達官貴人,但是他們都是不小心的,哎,現在這世道您也知道,壞人太多了。”
程悅側過頭看了一眼林與聞,感覺林與聞已經快忍到極限了,打岔道,“王大夫,您可對自己的病人有印象?”
“這當然有,”王大夫嗤笑了一下,“怎麼,程大夫你都不記錄下自己的病人嗎,我可是對我的每位病人都建檔在冊,随時追蹤他們的病情。”
林與聞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那你能把那份名單給我嗎?”
王大夫傻了,張着嘴半天都說不出幾個字,“啊,這,這不行啊。”
林與聞看程悅,“為什麼不行?”
“大人,一般病人的檔案我們醫者是不能随便透露的,”程悅給林與聞解釋,“尤其像王大夫的病人,怕是更不好透露了。”
林與聞眨眼,很不理解,“但是這可關系着六條人命呢。”
“王大夫,這樣,”程悅把畫像交給王大夫,“你先認一下,這六位女子,可曾是你的病人。”
王大夫看了眼林與聞,見他沒再說什麼過分的要求,低下眼看了看畫像,他翻了兩張,表情逐漸變得奇怪,“确實,都是我的病人。”
“她們的病情如何?”林與聞觀察着王大夫的神情,随便問着問題拖延時間。
“這兩位不太嚴重,應當在我這隻取了一兩次藥。”
“這位就嚴重很多了,”王大夫挑出春喜的畫像,“她當時已經出現幻覺,胡言亂語的,是她的姐妹來找我取的藥。”
“這病還能出現幻覺?”
“是啊大人,那時候其實再治也晚了。”
林與聞哼了一聲,“那你不也照樣賣給她藥嗎?”
王大夫理虧,抿上了嘴,但是他又看畫像,想了想還是問出來,“大人,您是怎麼找到這六個人的?”
“怎麼?”
王大夫支支吾吾的,“沒什麼,就是這幾個姑娘啊,除了這位春喜可能是死了,其他的都不再來我這了。”
“沒準是你治好她們了呢。”林與聞陰陽怪氣地說。
“大人,您這話說的,她們這些人根本就是治不好的,就是因為她們,這病才擴散開來呢。”
林與聞聽了他這話,突然想到點什麼,“你是說,因為這些妓女,得梅花病的人變多了嗎?”
“是啊大人,這病就靠男女之事傳播,這些女人不幹淨,自然也就把男人染髒了。”
“這話你同你的病人也這麼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