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書院辦得真不錯,我從沒見過這麼多好學的學生湊到一塊的。”
林與聞這可不是假話,這書院裡的讀書人也不是全奔着科舉一條路,有的隻是為了識字不至于文盲,有的為了學會算數繼承萬貫家财,還有的那立有奇志就想着禍害其他的學子大家一起堕落。
“這很簡單,”陸院首認真道,“我們書院隻要那些急切于通過鄉試與會試的學子。”
專門應試的。
“我在國子監那麼多年,也算有些人脈,他們會把其他書院中的好苗子推薦過來,在我這裡再待個一兩年,然後再讓他們去應試,一舉得中。”
這,是林與聞沒想到的法子,聖人都說有教無類的,但這書院不僅有類,還要是最頭茬的那一批,怪不得這裡考上的人能有這樣的數量。
“這樣下來,不僅學生能達成心願,書院也能借此揚名。”
林與聞點點頭,“我當年要知道您在這辦了書院,就不會沒頭蒼蠅一樣的專背朱子了。”
“那些基礎的還是要背的,”院首呵呵笑,“隻是我們會教孩子些更精巧的東西。”
“像是讓他們都用一樣的字體寫卷子嗎?”
“啊……”院首頓了一下,随後笑,“大人也知道,聖上喜歡那個體,我就照着那個做了一套字帖給學生練習。”
“可是考試的時候不都是謄錄嗎?”
“但萬一要是進了殿試呢。”
林與聞張着嘴半天,自己确實沒有人家想得長遠,“除了這些,還有别的什麼嗎?”
“這,一時也說不好。”
“您會教他們提前拜見考官嗎?”
“……”院首的眼睛眨了眨,“這,大人,這是不合法理的,我們肯定不會這麼教的。”
“可是,有人來找過我啊。”
院首愣住,他可不記得叫誰去找過林與聞啊,這人仕途堪憂,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場引路人,“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樣的事情本來就不少,我們也就是教一個如何與考官溝通才不至于讓他們對自己留下太差的印象,絕不是教他們與考官串聯。”
“這樣啊。”林與聞點點頭,院首雖然看起來比其他的學究要市儈一些,但畢竟在國子監待過,做事應當有分寸。
“至于學生們自己底下做什麼功夫,我們就管不了了。”
這話有意思,“那院首,這些學子都是你從各個書院搜羅來的,他們彼此之間清楚對方身份嗎?”
“我們這些教習是不會提到這些的,畢竟,”院首給了林與聞一個暧昧的眼神,“有些學生的身份還是比較敏感的。”
比如徐廣廈吧。
像他這樣與朝中高官有牽連的學生,低調行事更利于他未來的考試。
“院首,我看書院中用來教習的也就前面這幾個大院吧,後面那些房子是做什麼?”
“是提供給學生住宿用的房舍。”院首介紹,“書院是不許學生走讀的,這樣才能充分保證他們的學習時間。”
“意思是,他們睜開眼就得學習啊?”
“當然了大人。”
林與聞收回自己想在這書院重來一遍的想法,這比坐監其實也差不了太多,“那這些學生是幾人一間,校舍可充足?”
“三人一間。”
“那他們的關系會非常親近吧,同吃同住的。”
“是啊大人,萬一他們得中舉人甚至進士,書院也希望他們能在官場上有個照應。”
林與聞看到門口有個黑影,立刻起身,“受教了院首。”
院首笑,“大人若是有看好的學子,也可以送來書院,我們必傾盡心力教導。”
林與聞笑了下,該問的都差不多了,也該把自己的狐狸尾巴漏出來了,“院首,您可知道徐廣廈?”
“啊……”
林與聞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索性自己替他說了,“他曾是書院的學生,這次鄉試前死在了堯舜客棧,但我猜您應該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這書院是您的心血,”林與聞又說,“所以我不會主動把這件事情洩露出來,但是得請您配合我,把徐廣廈的一切資料交給我。”
“大人說的一切是?”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