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霜跪下,朝墨淩的墓碑拜了三拜。
插在墓前的紅燭焰火被風吹得擺了擺,江言楓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緒問他:“這次回來,應該不走了吧?”
“魔尊的事尚未解決,”江錦霜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後轉身直直地看向江言楓,“唯天下太平,安居一隅。”
他說完這話,江言楓很罕見地沒有接下去。
因為江言楓想起來了,自己在江錦霜和江錦雪幼時初學劍時,他就對着自己的兩個孩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見江言楓久久不說話,江錦霜先打破僵局,他欠身行禮道:“宮主,我去看看謝姑娘。”
江言楓的臉色不算好看,但還是點頭讓人走了。
回到謝挽卿所在的客間,江錦霜沒再聽到她的哭聲,走進一看,人正盯着自己的手發呆。
聽到腳步聲,謝挽卿警覺地轉頭看,發現是江錦霜後才放松下來:“你來了?”
她臉上的淚痕被門口的光照得明顯,江錦霜遞過一方帕子給她:“先擦擦。”
謝挽卿接過帕子在臉上胡亂擦了兩下,擦完她認真地看向江錦霜:“我要回孤雲司。”
聽到這話,江錦霜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他第一反應不是急着拒絕,而是問:“為何?”
“我爹的遺體不能放在外邊任風吹雨打,”謝挽卿攥緊了那帕子,“我要回去替我爹收殓。”
江錦霜眨了眨眼,仔細權衡了道:“好。”
謝挽卿有些驚訝,她睜大眼道:“我以為你不會答應。”
“此事他人顧不上,”江錦霜淡淡道,“早點讓謝掌門安息也好。”
謝挽卿露出了這些天的第一個笑容,她眼裡含着淚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今日修整,明日出發如何?”江錦霜問完覺得不妥,考慮到面前人的心情,正打算再往後延幾天,就聽謝挽卿立馬答:“可以!”
江錦霜要說出口的話一滞,看着面前人一臉真摯,話到嘴邊最後變成了一個“好”。
等到謝挽卿喝下了師妹送來的安神藥,江錦霜看着她客客氣氣道:“我先回去了。”
謝挽卿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道:“嗯,明日見。”
回到紫竹閣,江錦霜沒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拐了個彎拐到另一個方向去了。
剛踏進院門,就看到漼寒天正在練劍,江錦霜進來時剛巧見劍尖正對着自己,漼寒天見狀,收劍道歉的動作一氣呵成。
見他這模樣,江錦霜忍不住笑了,他拍了拍漼寒天的肩膀:“我又沒怪你,别拘着了,請我進去坐坐?”
漼寒天聞言快速地把劍搭在牆角,領着江錦霜進了屋子。
剛進屋,桌上的一個小物件就吸引了江錦霜的注意力。
那是一枚玉佩,白玉镂空成了一朵海棠花的模樣,下方還綴着一串粉白的流蘇。
莫名地,江錦霜感覺有些眼熟。
從心底裡升起來的熟悉感,但江錦霜說不出是何時見過這塊玉佩。
“前輩認得這個玉佩,”見江錦霜盯着玉佩看了許久,漼寒天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江錦霜沒看到漼寒天臉上的表情,隻是如實答:“不認識。”
某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蔫了下去,江錦霜還當沒看見似的問:“你這玉佩從哪買的?我改天也去買一個看看。”
“别人給的。”漼寒天語氣裡帶着明顯的生硬感。
江錦霜聞言蹙眉道:“好吧,那确實沒地兒找起。”
說完他就開始打趣:“不過看這樣式像是個姑娘的東西,莫非送你這個的是個小姑娘?”
漼寒天搖頭:“不是,是……”
他後面想說的話沒說出來,江錦霜繼續問:“是什麼?”
說實話,江錦霜并沒有深究的打算,他心底裡笃定這定是個姑娘的東西,隻是嫌無聊來逗逗他罷了,眼看着這小子的臉越憋越紅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及時止損:“好了好了,我跟你說件正事。”
漼寒天聞言一收剛才那别扭的模樣,立馬變得正常起來。
“明日我們便出發,不過要先去一趟孤雲司。”
江錦霜說完,見漼寒天那平靜的模樣,他問:“不問我為何去孤雲司?”
“謝掌門。”
很顯而易見的答案,甚至連猜都不用猜,但江錦霜還是習慣地說了句“聰明”,惹得漼寒天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不鬧你了,”江錦霜走出了門,剛出去又折回來道:“晚飯會有人送過來,你就不必出門了,好好休息。”
“是。”漼寒天點了點頭,餘光卻瞥向那玉佩。
江錦霜将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裡,輕笑一聲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