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釋被人扶着從大殿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從酒缸裡剛爬出來一般。
銀刃在大殿外等着,看見暫時被人扶着出來連忙上前。
“殿下……殿下……”
“扶我回去。”昝釋吩咐,銀刃點頭。
侍從幫着銀刃将人扶上馬車,銀刃道謝後将馬車趕着出宮門。
眼見着出了宮牆,馬車内的人開口:“甩掉後面跟着的人。”
銀刃偏頭答是後,專注的駕着馬車進了民巷。
馬車駛出民巷,往将軍府的方向去了,而一人身披黑色披風,頭戴鬥笠,借着夜色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
昝釋将手中的小籃子放下,從籃中取出一小瓶清酒,澆在樹根上之後輕輕撫摸着樹幹。
過了一會,昝釋仰頭看着這顆在此處長了十八年的銀杏樹上挂着的紅綢與銀鈴,歎了口氣:“母親,開春之後,兒子便要走了,再回來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中原雖險,但比起蜀中要好很多,兒子在中原一定會保護好自己,還請母親再等等兒子,兒子一定會送您回到百濮,也請母親保佑兒子,一切順利,早日得償所願。”
寒風微動,吹得樹上的銀鈴随着風一起擺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在鈴聲裡背影越來越遠,直到完全笑死,隻剩下那棵銀杏,還有樹根上被酒香引來的螞蟻。
……
殷鶴前腳将最後捆桑木從院中天井搬進屋内,後腳就有雪花飄落下來。
這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殷鶴一勺一勺往長明燈裡添着油,挑着燈芯,四周實在安靜,風聲裡偶然有聲燭花爆開,都格外明顯。
丙貞捧着一枚占完牛骨進來:“少司命,這是今日占蔔的結果。”
殷鶴道:“結果如何?”
丙貞道:“大吉。”
殷鶴點頭:“放到供桌上之後下去吧。”
......
日落之時,殷鶴離開宗廟,一路回到祇宮。
已經長大不少的小羊正在門口等着他回來。
看着小羊脖頸上挂着的鈴兒,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夢中那個看不清的人影,而是那日再獵場裡将腰鈴挂在樹上的昝釋。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殷鶴自己都愣了,擰着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就想到他了?”
……
銀刃拿着竹批急匆匆的進了将軍府,約過前院,徑直來到書房。
昝釋将手中擦拭劍身的捐布往桌上一扔,接過銀刃遞過來的竹片。
“見到巫祝了嗎?”
銀刃搖頭:“沒有,被人跟了,屬下不敢輕易往神廟去見大巫祝。”
昝釋玩着手裡的竹片,沒有第一時間去看上面的内容。
“這是屬下返回的路上,文珠公主的人塞給屬下的。”
昝釋依舊不說話。
銀刃解釋道:“屬下見今日無法見到大巫祝後便去了集市,想摔倒身後的尾巴回府,不想在集市上被絆住了。”
……
荔城東市
銀刃一邊在幾個小販攤前看着東西,餘光偶爾去看跟在自己後面的幾個人。
“您看看要買點什麼?”
“我随便看看。”
……
街邊屋内一男一女突然推門出來,嘴裡罵罵咧咧,似乎是吵架了。
“你這老不死的,我讓你收的你不收,收些破爛回來有什麼用……”
“你還好意思說勞資……”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在街上打起來了。
推倒了好幾個路邊的攤,陶碗陶盆摔了一地。
一把小凳子,擊中一個水缸,水缸破了,裡面的魚順着水流到都上,在地上掙紮。
一時間整個集市被攪的一團亂。
銀刃心中一喜,想要就此脫身,卻不想被那女人一把抓住,部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撓。
等到銀刃脫身和,甩掉後面跟着的尾巴時,才發現身上多了個竹片。
……
昝釋聽完之後,将竹片翻過來,瞟了兩眼就将其投進了火盆。
“銀刃,上面有些什麼,你看了嗎?”昝釋故意面帶笑意的問。
銀刃點頭。
“換上我的衣服,替我去赴文珠公主的約。”昝釋道。
銀刃盟的擡頭,見昝釋臉上并無笑意,連忙低頭。
“去不去?”
“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