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王接過宮女端來的藥水,親自喂王後喝下,王後有些不好意,但犟不過自己的丈夫,隻能由他去了。
驚動不少人之後,王後被送回了王宮。
商王則是向宗廟傳話,為王後祈福,行占蔔祭祀之制。
事關一國王後,大司命親自行蔔,殷鶴站在大司命身後,看着甲貞刀法娴熟的将羊身上分割出來的帶血的肉供上桌案,燃起線香,往日阒寂的宗廟也在此時響起樂聲。
......
占蔔所得的結果不算好,換了好幾人結果都一樣,商王因此格外憂愁,王後那天病後,整個冬天大商都是沉悶的,完全沒有了秋日豐收時的喜悅。
祁夫人進宮探望過幾次,幾次王後都病着,就是不見好,遠在揚州的海侯與夫人得了消息,請求商王準許入都探望,商王同意了,最終卻也隻來了夫人、海侯世子和世子妃。
在宗廟的祭祀,巫醫的治療,太子二王子和庚公主輪番侍疾之下,夫人及其家眷進宮時,王後才有了好轉。
眼看着春天要來了,王後的身體也随着春日暖陽下的青草一般重新煥發生機。
辛公主遠嫁和親,春耕之期的播種她都放在心上。
驚蟄這一天,辛公主一身白色華服強忍着淚水登上馬車,身後是商王與王後,還有早已經淚流滿面父母,隊伍最前端騎在馬上的是自己的哥哥。
看着哥哥騎在馬上的背影,她才稍有一些安慰。
隊伍在禮樂聲中啟程,随行的侍衛,侍從,嫁妝排的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
殷鶴跪着宗廟正殿的牌位前,雙目緊閉,聽着禮樂聲越來越遠。
“祖宗在上,大商十二世子孫,求列祖列宗保佑辛公主一路平安,餘生順遂。若能得所願,不孝孫必為大商鞠躬盡瘁。”
......
大婚設在了春分後一日,這日子是大司命親自蔔算的良辰吉日。
昝釋帶着蜀中公主在春分前一日,進了殷都。
殷鶴在書房修書的時候,阿槿來報,說來的人是昝釋的時候,正拿着刻刀琢玉的手一歪,在上面留下一道長長的刻痕。
與殷鶴的震驚不同,商王早先得知來人是如他所願一般的昝釋時,十分滿意。
大婚在即,商王并未大擺宴席,而是設了私宴單獨邀請了昝釋。
席上隻有商王,太子殷岙,二王子殷曜,三王子殷郜,和昝釋五人。
商王将殷曜叫道面前:“來阿釋,孤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孤的次子殷曜。啊曜,這便是孤同你提起過的王叔,你們年歲一般大。”
殷曜比昝釋要高一些,身形也要更魁梧一些。
昝釋笑着看向殷曜:“阿岙和阿郜經常和我提起過你。”
殷曜也十分有禮:“他們也時常提起王叔。”
入席後商王率先開口:“阿釋此行可還順利?”
昝釋笑着回到:“路上一切順利,而且臣弟還在大巴山下遇上了辛公主的車架,兩位公主還在那裡見了一面,互相贈了信物。”
“哦?是嗎?”商王放下酒爵,一臉不可思議。
“那是自然,臣弟還能騙王兄不成?”昝釋看似對君王無理的回話反倒是說在了商王的心上。
“孤原以為,王弟怕是舍不得讓你來,不成想還是你來了。”商王也放開了,好似他不是大商君主,而是一個普通的兄長。
“文珠自小就跟着臣弟一起玩,王兄也知道臣弟陪着她來是最合适的,所以臣就來了,更何況一輩子就待在蜀中多沒意思,中原風景秀美,臣弟就喜歡四處看看。”昝釋道。
商王面上笑意更濃:“喜歡就好,日後巡獵九州你跟着孤一起去。”
“此話當真?”昝釋兩眼放光。
“當真。”
“臣弟想去冀州。”
“為何單想去冀州?”
“冀州冬日大雪紛紛,蜀中隻有聖山才有雪,哪年運氣好,遇上下雪,也不大。”昝釋說的時候一臉遺憾。
商王放聲笑了:“看雪還不容易,王兄保證讓你看個夠。”
“多謝王兄。”
一邊的殷曜看着一臉天真與父王談雪的昝釋,便知曉此人不知道每年冬天冀州會凍死多說人,心中自然而然将昝釋歸為像四王叔那般隻知風月,不學無術之輩。
心道:“果然眼見為實。”仰頭飲下一杯酒,酒爵還沒放到桌上,突然渾身一顫,那是自己這些年在戰場上養成的下意識對危險的感知。
一擡頭,看到的卻是笑的燦爛的昝釋。
......
公主入城後就被安排在了過去這一個冬天剛興建的蜀中驿館裡,昝釋則是在宴會結束後又一次被商王留在了王宮南院。
看着被宮人送走的昝釋,商王背着手問身後的三個孩子:“這人如何?”
殷岙身為太子率先回答:“王叔比去年秋天來時好似更加自在了。”
商王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