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郎~”
“嗯。”
“唔···嗚嗚······”
曜靈在他腰間的力道逐漸加重,輕浮又兇猛急切的欲望,比離火更炙熱。
柔軟的草坪被瀑布淋濕,曜靈翻身将秦橦壓在了身下。
他手撐在地上,雙眸暗光流動,深深望着秦橦:“阿橦,我差點以為失去你了。”
是壓抑許久的情緒。
秦橦的手撫上他的臉頰,這種生離死别的苦,他又怎會不理解。
然而,就在秦橦要說話的時候,心口卻猝不及防絞痛起來,拟作實體的靈魂一陣瑟動。
與先前在鬼域的痛一樣!
嗷!
不能這麼不應景!
搭在曜靈臂膀上的手陡然緊握成拳,他痛得彎起腰,蜷縮在曜靈懷裡。
扛不住了。
眼前的曜靈似乎渾身是血,與曾經被不死鳥擡進萬妖宮的畫面重疊。
極緻的疼痛從心髒位置,如開閘洪水一般直沖頭頂。
難以承受!
曜靈一時失神,旋即将秦橦抱起倚靠在樹下,他雙手緊緊揪住曜靈的衣服,指甲掐進他的肉裡。
“啊——”
魂魄漸淡,連人世間的生氣都難以抵擋,細密針紮般的疼痛感猶如洪水般滔滔不絕。
怎麼會這樣。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出來!”
秦橦咬着牙關喚出了不知道倒在哪個犄角旮瘩的小破劍。
隻見小破劍穿過山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樹下的二人刺來。
曜靈察覺到小破劍所指方向直沖面前人,正欲制止,卻被秦橦狠狠按住手。
低下頭,隻看見秦橦長睫垂落,虛弱之極,艱難地制止自己:“别。”
被耽誤的這一瞬間。
小木劍從前胸刺入,後背穿出。
山頂沖擊下的瀑布拍打着岸石,珠花四迸,透心的涼氣一陣陣襲向兩人。
曜靈跪在秦橦面前,怔怔地看着眼前人,顫抖着嗚咽出一聲阿橦。
“放心。”
“現在好多了。”
木劍插在心口,還未拔出,他仰起頭看向曜靈,眼角微紅,咧出一張标準的橦式八顆牙笑容:“沒關系,我已經死透了。”
他緊揪曜靈衣服的手沒有松開,此刻艱難地拽着衣服想站起來,動作有些費勁,“靈郎,幫我把劍拔了呗。”
曜靈看着他胸口的劍,帶着潮氣的山風卷起額前的碎發,他一聲不吭将劍抽了出來。
“嘶······”秦橦魂魄一顫,呢喃微語:“舒服。”
依舊疼痛,但腦子卻清醒了,眼前的曜靈不再渾身是血。
他歪了歪腦袋,若無其事笑問:“還想吻我嗎?”
曜靈沒有回答,握着木劍的手一點點用力。
“可我還想吻你。”
他笑着貼近,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可曜靈卻歪過頭錯開。
他彎下腰,手撫上剛剛被刺穿的心口,空空蕩蕩的。
此處不比鬼域,四處彌漫的生氣本就在不斷攻擊秦橦,此時虛弱的他還沒有能力恢複受傷的魂魄。
秦橦笑着,說:“我很強的,給我一炷香就能恢複了。”
隻是笑着笑着,他上揚的嘴角就慢慢收了回來,再看向曜靈一時間說不出了話。
被曜靈撫摸的魂魄一點點恢複,人間生氣帶來的針紮感也瞬間消失。
雙目交彙。
曜靈:“我真的死了。”
秦橦:“嗯。”
是的,他的曜靈死了,真的死了,且等級比自己高太多。
秦橦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其實,早該反應過來的。
他不過是拟作實體的魂魄,怎麼可能和真正的實體接吻。
而在曜靈身邊,他可以在人間觸碰到實物了。
他緩緩滑過曜靈的衣裳,真切感受到衣料的順滑與濕潤,撫上曜靈的臉頰、鼻子、眼睛、耳朵,肌膚的紋理就在指尖,傳着水滴的清涼。
還有方才舌尖纏繞的濕熱、柔軟。
涼的涼,熱的熱,刺激着近乎枯萎的靈魂。
他第一次重返人間,加上久别重逢的驚喜,令他忽視了種種的不正常。
他指腹在曜靈手掌中打圈,輕聲問道:“死了多久了?”
“當年萬妖宮内,就死了。”
頓了頓,秦橦又揉挲着他的臉,目光卻似乎穿越百年:“當年沒有救到你······”
“這不是你的責任。”
“嗯。”
秦橦貪戀這樣的觸摸感,這是已經近百年沒有過的真實觸感,在鬼域虛拟肉身百年終究是假的。
那種從身體到心靈的孤獨,他忍受了一百年。
他繼續問:“為什麼後來沒有去鬼域。”
“鬼域太遠了,那裡看不到你。”
秦橦稍稍擡眼,心中似乎蓬勃生長出萬千枝桠,難以自抑,他顫抖着拽緊曜靈的衣服,有千言萬語想問,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的曜靈死在自己之前。
他的曜靈死後一直留在人間,是為了看自己。
忽然間,秦橦覺得百年的孤獨寂寥變得那麼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