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六烏黑的頭發蓋住了大半額頭，額間鮮紅的妖紋光芒愈盛，他尚存一絲神智，撕扯着嗓子痛苦大喊：“大人，我難受！”

曜靈将小六的變化一一收在眼裡，面若凝冰，他指尖釋放的金色光芒包圍住躁動的小六，他說話間放慢語速，低聲喑啞的聲音帶着引誘：“小六，你現在哪裡難受？”

“哪裡都難受。”

“我想，我想殺人，啊——海裡的血好香好香，我想喝——”

小六痛苦地在椅子上扭動，雙腿胡亂蹬，曜靈将他死死困在椅子上，正在他準備收手封住他五感時，暴躁失控的小家夥又變了模樣。

他兩眼中仿若入魔的猩紅褪去，雙眸渙散，蝶妖妖紋依舊閃耀，但整個人卻已經一如剛剛軟萌軟萌的奶貓，雙翼根根炸起來的絨毛一點點塌下去，雖然沒有收回身體裡，但也都以一個極為自然舒展的姿勢在身後張開着。

小六此時仿佛重回母胎般乖巧溫順，完全沒有了警惕，甚至連妖蝶護在周身的翎刃都呈現一種飄忽的狀态。

曜靈的眉一下子皺的更緊了，冰冷的目光中盡是寒意。

“小六？”

曜靈眼縫微眯，殺機盡顯，說話時聲音卻悠長似遠古，如娓娓道來的老者，敦敦善誘：“能聽見我說話嗎？”

“嗯~~”

此刻小六蜷縮在寬大的椅子中，連聲音也如小奶貓一樣不成音。

“現在什麼感覺？”

聞言，小六笑了起來，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度放松享樂的狀态，看向前方的目光卻空洞沒有焦距。

“嗯~~~感覺······沒有感覺，好舒服。”

見小六雙眼失神已經失了智，曜靈冷着臉，旋即封了他的五官，慢慢收回護在他周身的保護層。

“啊——”

一聲驚叫，小六驟然清醒過來，背後羽翼又突然炸起了毛，仿佛溺水者忽然得救，魂魄歸位。

小六半張着嘴，努力搖晃頭，瞳孔一點點聚焦，神智慢慢回籠，逐漸看清面前的兩人，隻是精緻的臉蛋上神色呆滞，坐在椅子上一臉懵。

眼前的畫面一點點回歸真實。

感受到自己炸毛撐出的巨大雙翼，小六才終于反應過來，看着周圍的狼藉，扭頭問向身邊的曜靈：“大人，剛剛發生什麼了？”

曜靈站起身，負手而立，聲音極冷：“你失控了。”

“失控？”

見小六還是一臉懵，秦橦簡單說了一下他剛剛的反應。

“您放大了我的五感？”聽完，小六扭頭看向曜靈。

“沒錯，我還進行了通感。”

聞言，秦橦一怔，重又仔細打量了曜靈，“你沒事吧？”

剛剛小六的反應如此誇張，曜靈去感知小六内心的恐懼、嗜血，以及各種被受控制的感受，那麼他······

“放心，沒事。”曜靈擠出一絲微笑，聲音卻冷得沒有感情：“現在也算是知道對方的手段了。”

海靈與深海魚類溝通方式與人類、妖族并不相同，他們鮮少說話，卻能夠接收到千萬米外的聲音，小六身為妖蝶亦有如此耳力，隻不過他一個陸妖，身處海底被海水阻隔得多了，隻能隐隐約約聽到些若有若無的。

曜靈放大他的五感之後，自然而然就能聽見那些不真切的聲音，至于小六的反應，估計也就是這些已經死去的海靈的反應了。

曜靈從小六身上收回目光，說：“上下層海域的攻擊并不相同。”

聞言，秦橦掃視四周，點頭說道：“上層海域的屠戮厮殺更為瘋狂，恨不得剝皮削骨，而下層海域雖然屍橫遍野、白骨皚皚，但亦有諸多海靈是在生活時驟然被奪去性命的。”

小六：“原來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死了。”

海底無聲的海嘯拍過三人，海底寂靜，此時竟比鬼域更黯幾分。

曜靈微眯雙眼，道：“上下層海域是兩段不同的聲音攻擊。”

“僅憑厮殺方式的不同區分？”秦橦問。

“不，上下兩處的聲音不同，剛剛聽得不是特别真切，稍後我再行嘗試。”

“大人我知道，聲音是從不同地方發出的！”小六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