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從他臉上滑落,他不适應地站在水中,綠色的外裳徹底被沖到臂彎,虛虛浮浮地飄在水面上,濕漉漉的裡衣貼緊上半身,勾勒出流暢優美的線條,原本是情/欲十足的一幕,卻因為他懵懂友善的笑容,使這一幕看起來倒有幾分月色的皎潔。
美景最怕有人破壞,很快,方才追左明非的張公子帶人沖了過來,他怒氣沖沖地指着水中的左明非道:“你别動!”
左明非迅速遊到一艘小舟後面,躲着不出來。
有歌女調侃:“張公子,在我們晚月樓,你怎麼還能調戲起男人來了?”
“紅荔你别替他說話!這小子壞我好事…”張公子惡狠狠道。
“分明是你欺負人。”左明非悄悄從小舟後面探出腦袋說。
張公子:“放你娘的屁!”
左明非仰臉望着離他最近的歌女,也就是方才幫他講話的歌女,名喚紅荔的。他輕輕拉住紅荔的衣角,認真道:“是真的,他欺負一位姐姐,那位姐姐哭喊着求救,他非不聽。”
紅荔哭笑不得起來,這種事在青樓本就是稀松平常的,這公子行俠仗義行到青樓裡來了。
隻聽張公子呸了一聲,惡聲惡氣道:“你們不是青樓嗎?老子來這兒不辦事來聽曲嗎?”
左明非輕哼一聲,又躲回小舟後面,嘀咕:“曲子也很好聽啊。”
“紅荔姐姐…”聲若蚊蚋的女聲響起,還伴随着哭泣:“這位公子…方才是為了幫我…張公子他強迫我…”
正在哭泣的小姑娘身上明顯有被淩虐過的痕迹,紅荔放下懷裡的琵琶,走到船頭,她随意張開雙臂,輕盈地飛過水池,落到了小姑娘身邊。
紅荔冷聲質問:“張公子,你也是晚月樓的常客,應該知道手腕上系絲帶的姑娘是不陪客的吧?”
張公子輕蔑道:“沒聽說過青樓還挂牌坊的,老子想他娘的睡誰就睡誰!”
紅荔怒道:“你…”
“嘿,何時讓你們老闆來陪我,雖說白晚月徐娘半老,可也算風韻猶存,要是她把老子伺候好了,老子賞她做老子的外室…”
缥缈淡定的女聲道:“你老子都不敢對我說這種話。”
聽到這句話的張公子身形一僵。
紅荔看到白夫人後,控訴一般地開口:“白姐姐。”
白夫人微微颔首,她看向被欺淩過的女孩,女孩自責地低頭:“夫人…”
白晚月解開身上的白色披風,溫柔地披在了女孩身上,柔聲道:“你莫着急,且細細說來,在場之人俱是人證,雖說張公子是張太守的兒子,但若是他有錯在先,我想張太守必然不會…”
“哎哎哎啊!白晚月,今日之事就算了,小爺不跟你計較了。”張公子不耐煩地打斷白夫人。
白夫人恬淡一笑:“我看你是醉得不輕。”
半炷香之後,張公子被迫飛出了晚月樓。
“噢——”張公子慘叫一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随後重重地落在地上。
“公子!公子!”家丁們急忙追出去。
左明非正看戲看得入迷,白晚月蓦地轉身,面對着他行了一禮:“今日之事,多謝左大人替我家丫頭解圍。”
“你認識我?”左明非好奇打量着這位一巴掌就能拍飛一個人的白衣女子。
白夫人:“……”
兩人少時便認識,就算過了這麼多年變了樣子,但至少去歲還在上京見過。
白夫人笑了一下:“左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
“他可不是貴人。”低沉的語調響起,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到了水池邊。
白夫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喻勉,喻勉随意點了點頭,白夫人忽然想起喻勉說的那句…傻了…
難不成左明非真的傻了?白夫人一言難盡起來,她說怎麼從方才開始就覺得左明非渾身上下透着古怪。
喻勉看向左明非:“你還打算在水裡泡多久?”
左明非對他笑了笑,扶着牆壁爬了出來,待站起身,他對喻勉笑道:“你也不知道扶我一把。”
左明非本就衣衫不整,在水中一鬧後,不僅沒了外裳,濕透的裡衣貼在身上,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若隐若現起來。
晚月樓裡淑女不多,見到這幅撩撥人心神的場景,姑娘們都虎視眈眈地望着左明非,掩面調笑出聲。
偏偏左明非不知道自己被調戲了,他見人家笑,自己也跟着笑。
喻勉見狀,神色淡淡地脫掉外裳,披在了左明非肩上。
說起來,他竟然有種自家閨女被流氓盯上的錯覺,真是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