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小猛哈着氣接道:“···别狡辯了,不是你們自己說的嗎?!這下不敢認了?”
梁恒故作“咦”了一聲,就着身旁的凳子坐下來,按了按發疼的胸口,語調還是輕松:“我可隻是說下山來找人,從來沒說過自己是靈山派下來的仙人。”
他這話說完,小猛和裡正都愣了一下,而後開始打量梁恒和宋婉:“你們不是靈山派的?”
宋婉點頭:“确切地說,我是來找靈山派的。我們從山上下來,路上丢了一個朋友,來這村裡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裡正聽完這話,頗為罕見的沉默,“你那朋友,叫什麼?”
“阿竹。”
這兩個字落下,被宋婉挾持的小姑娘咋呼起來:“阿爺,這兩位是阿竹姐姐的人!”
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裡正一拍手,懊悔賠罪:“原來如此!真是冤枉兩位了!”
小猛也掙紮着站起來,随在老頭身後作揖,“小猛實在對不住兩位。”
梁恒摸不清這突然翻轉的情況,有些目瞪口呆地看向宋婉,卻也見那人眨着一雙困惑至極的眼睛看過來。
梁恒憋不住,噗嗤一笑,震得胸口的骨頭發疼。自己舍不得移開眼,望着玉立在光下的身影,又看那愣住的臉,他忽而心裡發癢的覺得好笑。
這會,宋婉身邊的小孩瑟瑟發抖地說:“這位姐姐,可不可以拿開你的刀呀?”
宋婉:······
裡正親自帶着宋婉和梁恒向自己的院子走去,邊走邊說:“阿竹姑娘說,若有兩個人來找她,就帶過去見她,但若是靈山派,就抓了,死活不論。”
宋婉:“···原來如此,倒不知老伯你與阿竹是何關系,能為她做到這份上。”
裡正不可察覺地默了一瞬,回:“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阿竹姑娘曾救過我兒性命,再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老頭子能為姑娘做點事,也算替我兒還恩。”
宋婉點點頭,也不知信了沒有。
反倒梁恒頗有興緻地看着周圍,草屋槐樹,雞鴨鵝群,還有亂跑的頑童,覺得分外好看。
裡正帶着他們走到一修繕尚且完好的草屋前,“到了,阿竹姑娘受了點傷,眼下正在屋裡修養。二位進去吧。”
剛從草屋暗殺逃出來,梁恒聽見這老頭還讓自己進去,心裡莫名發涼。
宋婉倒是謝了一句,便要進去,結果梁恒一把拉住她,“我先進!”
他話說的理直氣壯,腳卻有點被泥土黏住了。
宋婉不明所以地看着梁恒,視線從他臉上劃到胸口,而後向這人走近了兩步,踮起腳擡手碰了碰梁恒的額頭。
她喃喃道:“也沒發熱,怎麼突然傻了?”
難不成還是從斷崖掉下去摔傷了腦袋?
梁恒被宋婉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立在原地,他完全沒聽見宋婉的話,隻覺得心蹦蹦跳,像是要破了皮膚跳出來,讓本來就受着傷的肋骨更加疼了。
他虛握着拳放在唇邊,掩住藏不住上揚的嘴角,輕咳一聲:“我先進去。”
不管進去的姿勢步态是如何慌張,總歸保住了少年郎的體面。
宋婉和裡正停在原地,看着梁恒邁着忽大忽小的步伐詭異地走了。
“額,那什麼,他剛從山上摔下來,這裡也許摔到了。”
宋婉指了指太陽穴,對着裡正說。
滿頭白發的老伯聽完,想着那俊俏少年郎以後竟然要變成癡傻兒,不免唏噓一番走了。
見到是梁恒先推門進來,阿竹将啃了一半的桃子砸了過去,“你來幹什麼?”
梁恒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去,讓那半邊桃兒砸在自己肩上。
“咚”,桃兒掉落在地上,滾到屋外人的腳邊。
梁恒抱着胸口,面色發白,身形搖搖欲墜:“疼。”
他說的氣若遊絲,把阿竹吓了一大跳,不等阿竹面色懷疑地走過去看看這狗東子搞什麼鬼,就見一雙手先扶住了梁恒的身子。
宋婉是看到那砸在梁恒身上的桃子的,她有些不滿地看阿竹:“阿竹,梁恒受了傷,你不要這麼待他。”
阿竹:?
宋婉把梁恒扶到一邊坐着,恍然不覺梁恒已經攥着自己的衣袖沒有松手,路過阿竹時還笑盈盈地看了一眼。
阿竹素來隻有狂傲,哪受過這氣,她抓狂:“狗東西!得虧那崖不高,不然摔不死你!”
她這話剛說完,宋婉立刻喝止:“阿竹!”
“幹嘛?”阿竹被宋婉有些淩厲的眼神看得委屈,她大着聲音,卻沒了氣勢:“我也受傷了,你瞧,我胳膊摔的多腫。”
邊說,阿竹邊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因沖擊而撞出的血腫,暗色的青紫,頗有些駭目。
宋婉見狀,自然不再苛責,她左右看了這兩人一眼,說:“現在你們還不明白嗎?”
梁恒和阿竹這下出奇一緻地問:“明白什麼?”
宋婉公平公正地點評:“沒有人想要兩個受傷的廢物待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