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沙發幾個小時前還怎麼舒服怎麼躺,現在坐上面局促得不行,王日晴見白崇遠進了客廳,連忙拿出紅塑料袋放在茶幾上。
“紅泥和麥稈,都在這裡了。”
說着悄悄瞟了一眼廚房,煮鍋冒着熱氣兒,米香四溢,糯米應該熬得差不多。
“王日晴,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别跟老鼠似的。”
“那,我去盛一碗,”王日晴試探着問,見白崇遠沒拒絕,起身進廚房舀了滿滿當當一碗糯米。
“白崇遠。”
“嗯?”白崇遠看着她。
“怎麼摻?我的意思是,摻紅泥和麥稈對姿勢時間什麼的有沒有要求?”
“......拌一起就行。”
“哦好。”王日晴把紅泥、麥稈拌進糯米裡。
東西到手,人可以走了,王日晴抱起碗,腳往門邊挪,“那什麼,垃圾沒人扔,我出門扔個垃圾。”
白崇遠說,“是嗎,不是想跑?”
“我在走路,沒跑。”
王日晴裝聽不出來,白崇遠不打算放過她, “就算鄭娟沒說,白三叔應該也已經告訴你,真正的白崇遠死了。”
王日晴眼前一黑,完了,全完了,他完全沒有粉飾太平的打算,要明晃晃攤開來說。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王日晴想了特别多事情,從幼兒園到半個小時前看的那場電影,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過了一遍。
她對不起她爸媽,她從小就不怎麼省心,被叫家長次數最多,三天兩頭的闖禍,好不容易結婚成了家準備要反哺父母,又大難臨頭馬上死了,她爸媽不得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爸媽這個年紀,估計是生不出來二胎了,以後八成得進養老院。就她媽那個挑剔勁兒,哪個護工忍得了,人家肯定會蓄意虐待。
怎麼辦,已經看到小區報紙報道她爸媽刁鑽難纏惡人自有惡人磨的畫面了,爸媽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最多占報紙巴掌大小的篇幅。
王日晴不禁悲從中來,她一絕望,反而不怕白崇遠了,幹脆破罐子破摔,“白崇遠,你知不知道報更雞在什麼地方?”
不等白崇遠開口,她自己思索道,“我覺得,我可能知道報更雞的位置。”
王日晴進了卧室,出來時将一張老舊照片放在茶幾上,她剛從牆上撕下來,“你看,這張是白崇遠在小學得獎的照片。”
小白崇遠高高舉起“書寫大賽三等獎”獎狀,他個頭不高,站在第一排,臉上的笑容自信又得意。
白崇遠掃了一眼,“就他那手鬼爬字還能拿三等獎,清朝之後讀書的門檻真是越來越低,低到土裡了。”
他說話有夠難聽,真沒禮貌。
“誰讓你看這個!”王日晴手指側移,指向小白崇遠身後的圖書角,第三層書架上角落位置放了一隻舊木雕雞。
“今天早上,我在醫院門口碰上白三叔,白三叔脖子上的紗布松了,露出上面的撕裂傷紋路。我确認過好幾次,那紋路跟這隻舊木雕雞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婆婆說,白崇遠小學教室裡有一隻舊木雕雞,脖子都摔斷了,沒有小朋友跟它玩,是白崇遠不吃不喝修了一天才修好。”
“所以我想,舊木雕雞就是報更雞,報更雞一直感念白崇遠對它的好,知道白崇遠無辜橫死,就上了白三叔的身。”
“報更雞尊敬婆婆,更尊敬白崇遠,所以應該會在白崇遠出事後替他保存屍身,然後再找機會報仇。”王日晴看一眼白崇遠,“白崇遠,它先找上我,等我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你。”
王日晴說她知道報更雞位置時,白崇遠看向她,等她說完最後一個字,白崇遠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