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父母擋在黑魔王的索命咒前,不是為了給魔法界留下什麼救世主,他們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活下來!”
男孩喘着粗氣,堅定的綠眸裡含着憤怒的水光:“而我确實活了下來,被反噬的黑魔王卻隻能如幽靈般在外遊蕩,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我不再是躲在父母和長輩身後的孩子了,先生……我也有要保護的人。”
斯内普的鼻翼翕動着,眉心深深的溝壑久未散開。過了很久,或許隻是幾秒,他後退半步:“斯萊特林的挂墜盒、赫奇帕奇的金杯、拉文克勞的冠冕……這三樣東西現在都成了公爵女兒珍愛的寶物,冠冕還是由戴爾菲.裡德爾親自來學校取的,就在三強争霸賽後……在她取來後,得到了父親的又一個賞賜,是一枚祖傳的黑寶石戒指,食死徒内部尊稱她是『守護者』。”
“戴爾菲真是他的親生女兒嗎?”方才的劍拔弩張頃刻間被抛之腦後,哈利牢牢記住這些線索,迫不及待地追問道:“金杯之前曾在哪裡出現?以他的多疑絕對不會将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我知道有一本日記,是由馬爾福家族保管的。”
“或許吧,她也會蛇佬腔。”斯内普恢複了平靜的情緒,語氣毫無波瀾地說:“而且他們長得确實相像——在他恢複自己的面容以後。但貝拉特裡克斯對待她并不像自己的女兒……考慮到她向來精神病态,不會扮演一個正常母親也不稀奇。”
哈利吸了口氣,大腦飛速運轉。頓了頓,他緊張地問:“那麼,從我們那個世界偷偷潛藏過來的那條可憐蟲呢——你看見他了嗎?他是否跟這裡的黑魔王一起合作了?”
“這正是我唯一希望你知道的,哈利.波特。你現在返回那個平靜的世界才是最正确的抉擇,我們這裡的黑暗公爵空前強大,并且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斯内普凝視着男孩的眼睛,吐字清晰:
“他死了,連帶着随身攜帶的那條蛇。”
*
霍格沃茨,禮堂。
也許是最後一次出現光屏。
過了今天,這個學年就徹底結束了,哈利.波特這一屆的學生将在畢業後離開學校,踏入各式各樣的行業和崗位。
應該是學生會主席緻辭的時候,但從來能言善辯的赫敏也隻是沉默地看了大家一會兒,腦海裡洋洋灑灑寫了兩英尺的羊皮紙盡數忘光。
她并沒有緊張,隻是面對這麼久以來重新看見四個學院泾渭分明正襟危坐,被一種突如其來的時空錯亂感擊中了心髒:“首先我想說……笨蛋、哭鼻子、殘渣、擰——”
畢業生們大都笑了起來。
這是他們這一屆所參加的霍格沃茨歡迎宴會上,鄧布利多校長的簡短緻辭,隻有他們知道。
七年過去了,從膽戰心驚走進禮堂等着面臨恐怖的分院挑戰的小豆丁,到學校裡最年長永遠挺起胸膛的年輕榜樣……逝水華年,曆曆在目。
赫敏對自己用了聲音洪亮,大聲問道:
“誰是笨蛋?”
“拉文克勞!”赫奇帕奇們笑着大叫。
“誰總哭鼻子?”
“格蘭芬多!”斯萊特林們昂起頭高喊。
“殘渣說的是誰?”
“斯萊特林!!”格蘭芬多們敲着桌不甘示弱。
“到底誰總擰巴?”
“赫~奇~帕奇!”拉文克勞們表演出了多重唱。
學生時代最寶貴的七年,從被刻闆印象定義的不悅到會心一笑,居然也沒那麼漫長。赫敏的魔杖尖突然迸出了串金紅火花。
她望向教師席,最熟悉的麥格教授正用繡着學院紋樣的手帕擦拭眼鏡,新來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咧開嘴,把肚子上的紐扣都繃開了兩顆。
“看來我們已經學會互相嘲笑而不是互相憎恨了。”她揮動魔杖,四色綢帶從穹頂飄落:“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我愛格蘭芬多——我愛拉文克勞——我愛赫奇帕奇——我愛斯萊特林!”
最後一句話将氣氛推至高潮。
斯萊特林們愣了一下,随即嬉笑着大叫憑什麼把他們排在最後,質疑女學生會主席夾帶私貨,換來格蘭芬多們的噓聲。而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則表示如果這段是魔法部競選稿,他們一定會為赫敏投票。
鄧布利多和藹地看着,連多年來雷打不動一身黑的斯内普也隻是沉默地坐着,沒有要插手介入引導秩序的意思。
下面的長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胖修士和差點沒頭的尼克穿牆而過,正如他們當年出現時那樣,可惜這回沒能吓唬到任何孩子,隻走了段狐步……學生們自發地唱起沒有固定調子的校歌,盧娜晃着胡蘿蔔耳墜哼着獨特的節奏,赫奇帕奇們為她擊掌打節拍。血人巴羅坐到了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德拉科轉頭看了看,對他打了個招呼。
……光屏在晚宴将盡時出現了。
過了今天,畢業生們就将各奔東西,其他學生也将迎來漫長的暑假,再開學各自就都會順延高了一級,離分别越來越近。
但這令人難忘的、家養小精靈們使出渾身解數制作無數佳肴的晚宴上,缺了兩個人——七年級的哈利.波特,與五年級的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讓小部分人感到沒滋沒味。
大家首先在光屏裡看到了前者的身影。
他仰面躺在地上,被折斷的冬青木魔杖碎片在他的手邊,周遭衣袍破損有明顯的血痕,略顯瘦弱的胸膛毫無起伏,瞧不出任何存活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