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黨出品的微型炸.彈很好用,安裝後,可以通過發出信号進行遠程啟動。
侵入系統打開地下設施通路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霧島栗月啟動了安裝在電路中樞的炸.彈。
頃刻間,整個古堡連同地下設施陷入了黑暗。
與此同時,在所有人失去視野的空隙裡,如一片陰影般,少年悄無聲息進入了通道。
甬道兩側,看似普通的石塊下,布滿精密的線路和各種感應探頭,——不過都被提前關閉或失去了供電電源。
但說來奇怪,這四周沒有植物,他卻仍能夠看清楚。
在很早以前,他就意識到,他的夜視能力并不單純是因為能夠獲得植物的視野,應該是異能力的另一種應用。
但到底是什麼,還未找到答案。
霧島栗月繼續向前走,
不斷有武裝人員順着通道出來查看情況,大部分都被他小心避開了。
但也有無法避讓的地方,那是通往更下一層的狹窄隘口。
五六個身穿防彈背心的武裝人員分散那兒,在向下的階梯上,來回巡視,并不斷用手持強光電筒掃視周圍。
高濑會多半已察覺有了外來者,用這樣的方式,防備着。
然而這種程度的防守并不足夠。
光影交錯的瞬間,黑暗中陰影無聲逼近。
刀光驟亮于轉瞬即逝,血肉脂肪割破的聲音,如斬紙咻聲,劃破空氣,
隊伍最前方的一人,未能作出任何反應便無聲軟倒了下去。
手電的光齊齊照了過來。
但在那之前,少年已悄然前移,隐入另一片陰影。
他是如此适應這黑暗,宛如遊魚入水,矮身、旋轉、急停、所有動作都恰到好處地精準,連呼吸都不亂分毫。
仿佛身處另一片時間尺度,大腦于一秒内捕捉到的信息,如此充足,
充足到他幾乎能透過黑暗看清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毛孔,充足到,甚至有餘裕在尋找對方視線死角之時,預判每一人的動作。
而高濑會一方則徹底陷入了苦戰,依靠手電的光照難以鎖定入侵者軌迹,更遑論瞄準開槍了。
事實上,在這樣的環境裡,冷兵器确實更有效率。
割喉、突刺、平斬,少年動作幹淨利落,仿若奪人性命的幽靈,每一次出手都必伴有猩紅暴射而出。
這就是霧島栗月曾依仗的方式。
在最初,并不能散播植物孢子的幼年時期裡,他所運用的,另一種殺戮技巧,孱弱、取巧的,殺人技巧。
并非戰鬥,隻是純然地殺人,竊取生命。
情報、機關、武器、環境...盡所有準備,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制造自身的最大優勢,陷敵方于最大不利。
取巧,卻實用,孱弱,卻緻命。
其實,隻要這幾名守衛足夠鎮定,固定各自的光照區域,是能夠限制住他的。
但他們在最初就亂了陣腳,而後,看不見的攻擊、藏于陰影的敵人,以及濃郁近乎刺鼻的血腥味...
恐懼如同尖刀,挑動緊繃到極緻的神經,加速着一方的潰敗。
殺戮還在繼續。
銀芒如弦,在沉默的空氣中驟然拉響,緊接着,短促驚呼後,是軀幹落地的沉重悶響。
再怎麼收縮隊伍,再怎麼拼命戒備,沒有用,
隊友在不明不白地死去,趕來的支援尚未到達就無聲送了命。
毫無辦法。
終于,再無法承受更多的恐懼,高濑會隊伍中的一人,臉上浮現出某種瘋狂又可憐的表情。
“去死吧....怪物...”他擡起了槍,子彈向四面石壁飛射而出,濺起成片的火花。
幾道悶哼後,通道中僅剩的守衛猝不及防被流彈擊中,倒了下去,
而開槍那人也在不久後用光了子彈,仿佛脫力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屍體。
寂靜蔓延,霧島栗月靠着牆低低喘息。
好險,體力幾乎消耗殆盡,心肺燒灼,汗水從額角滑落,混着幹血流進眼睛裡,一陣刺痛。
體能不足一直是他要命的短闆,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也沒能得到補足。
短暫休息後,緩和了呼吸,他站起來,帶着些微搖晃,邁下樓梯。
無聲黑暗中,瘦弱少年越過拿着空槍的僵直人影,一步步向下走去。
*
在到達下一層之前。
長長的甬道中陡然響起了金戈相脅般的尖嘯,
那嗡鳴如同浪潮,一浪高過一浪。
看不見的音波在石壁中層層反射,彙聚,疊加出摧枯拉朽的磅礴力量。
還沒來得及明白發生了什麼,口鼻中便湧出了鮮血。
緊接着,視野倒轉,脊骨狠狠砸在地面上。
霧島栗月想要用力握緊什麼,意識卻越發脫離。
啪嗒。
手中刀刃松開,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