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橫濱。
通常,意識的蘇醒隻在瞬間,
但有時,是一個過程。
霧島栗月醒來,看見白色天花闆,挂着發光的燈。
他看着燈管,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思考。
“林太郎,月醬(ziki醬)醒了哦。”清脆童音傳來。
側過頭,見坐在床邊的金發女童跳下床,跑到不遠處一個醫生打扮的人身旁。
穿白大褂的男人原本正伏案寫着什麼,聞言,也看了過來。
大腦開始自動捕捉信息:
——那是,港.黑首領森鷗外的臉。
于是,機體響應出聲:“...森首領..”
聲音輕得虛無,不帶任何情緒,連發聲行為也像無意識的表層反射。
森鷗外走至床邊,俯身看向少年:“這裡是港.黑的醫療部,當我是醫生就好。”
霧島栗月緩緩眨了眨眼,眸光依舊呆闆。
沒在意,森鷗外拖過一旁椅子坐了下來:“說起來,霧島君,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清光倒映在藥櫃玻璃上,空室明亮,愛麗絲不知何時已悄然消失,再沒了其他人。
病房空蕩蕩的,卻不比灰發少年的眼神更空洞,
像是還未清醒,機體坐起來,試圖重啟。
發生了什麼?
他順着對方的話回想,
強制關機丢了程序指針後,加載變得緩慢,
查詢,導入,從裝着[時間]、[自身]、以及[記憶]的存儲單元中一一讀取,
斷續畫面開始浮現,白色的雪、漂浮的水母、還有,無邊之霧...
腹部隐隐傳來不适,霧島栗月低下頭,看見固定在肋下的紗布。
什麼時候受了傷?
一邊含.住被遞來的體溫計,一邊遲疑思考。
“七天前,[能使個體與自身異能分離]的能力者出現在橫濱,以不可思議之霧造成了大量異能力者的死亡。”
察覺他的疑惑,森鷗外進行提示:“身處霧罩範圍的你,同樣受到自身異能的攻擊,因此昏迷至今。”
分隔異能的霧...嗎?
仿佛找到線頭,自我認知歸籠後,意識也從植物群海緩慢上行,蘇醒。
霧島栗月想起自己的死亡,——他本以為自己會死,
想起失去意識前,看見荒霸吐的火焰與自身異能,
想起瀕死前的悲傷,
想起了,有栖川繪裡。
繪裡死掉了啊。
他還記得自己為此悲傷,但現在,感受不到那種感覺了,
——因為異能已回歸軀殼。
而他還活着,還在港.黑,那麼,也就是說中也和太宰治赢了嗎?
對上費奧多爾後,其他人怎麼樣了?
費佳逃掉了嗎?
疑問如漣漪般浮現,
森鷗外卻沒有談及之後的事,作為醫生,他隻陳述着霧島栗月的傷情:“在你昏迷期後,通過X射線,我對你的身體進行了檢測。”
醫生的聲音很平靜,帶着一種學術理性,像在講解病案一般:“肝、脾、心髒...各功能器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損傷,其中,肺部撕裂傷最為嚴重,——這應當是由你自身異能造成的。”
“出血點密集,積液導緻部分結構功能喪失,對此,采取楔形切除的方案進行了修複清理手術。”
“術後未發生感染,也沒有出現常見複數器官損傷引發的綜合性.障礙。”
“你恢複得很好。”說到這兒,醫生頓了頓,才繼續:“換句話說,能在這種傷勢下存活,在七天内恢複到這種程度,是你的異能力提供了一定[自愈性],對嗎?”
霧島栗月看過去,恰對上森鷗外投來的目光。
暗紅眼瞳在光下顯得通透,沒有疑惑,也無探究,血色深處是裂痕般的暗色虹膜紋理。
對方并非在等待問題的答案,而是在等他的反應,或者說等一個态度。
他真正的異能力并非什麼孢子殺人,是拟态植物、菌類的特性,恰巧,能在斷口長出新株的菌類具有強自愈修複性。
于是霧島栗月點頭,承認了。
森鷗外能坐穩首領的位置,自然有其情報渠道,而他在這次的事件中暴露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