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南池袋公園,如喪屍般的行人徘徊于街道,
身穿酒保服的金發青年——平和島靜雄,站在人海中央,罵罵咧咧地一拳一個将如浪潮般不斷撲上來的人影揍飛。
[為了愛全人類]、[為了你離譜的強大]、[平和島靜雄,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愛...]
一雙雙被妖刀操控的眼睛,亮如鬼火,在夜裡散發着血紅的光,
被罪歌支配的子代們渴望更強大的力量,不斷襲向平和島靜雄,發出的聲音此起彼伏回響,如喧嚣的潮聲。
然而,其中一道喊聲卻格外清晰地插了進來:“喂,霧島栗月——,”
格格不入,且暴躁。
随着聲音而至,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被撕開了口子,一個橘發青年躍了進來:“該死的小混蛋,又偷跑...哈?”
中原中也與平和島靜雄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你誰啊?”
“......”
“咳,我是來找人的,”意識到自己的烏龍後,中原中也有些尴尬地解釋到,
因先入為主,他下意識便以為被人群圍攻的中心應是半夜失蹤的某人,誰料...
他摸了摸鼻子:“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灰頭發的小鬼,大概這麼高,”
又伸手在自己頭頂高一厘米的地方比劃了一下,
——如果霧島栗月在這兒的話,大概會發出抗議吧,因為,快要一米七的少年,明明已經比中也高出半個頭了。
“沒有,如果他不在,——那堆人裡的話。”平和島偏了偏頭,示意。
與此同時,
[新來了一個家夥]、[很強]、[很強]、[斬]、[斬]、[讓他加入我們]、[加入]...聒噪聲又響了起來,仿佛發現了新的獵物般,原本被打趴下的人們再次爬起來,不知疼痛般,向這邊聚集而來。
“啧,總之,先解決這群煩人的家夥再說吧。”推了推墨鏡,平和島靜雄轉過了身。
“啊,”中原中也低聲應到,擡腳踹飛了一把刺過來的小刀。
[斬]、[斬]、[愛]、[母親]、[愛]...雜亂的音波有如蠅群嗡鳴,在空氣中震蕩飄散,控制着更多的[罪歌]彙聚而來。
宛如漩渦,即使不斷推開人群,打暈紛湧而來的家夥,中央的兩人依舊越陷越深。
“吵死了!!!”暴躁地高高躍起,平和島靜雄于半空中踩着群人的肩膀試圖翻出重圍去營救被漩渦淹沒的另一人。
“喂,不是說東京不能用異能力嗎?”餘光瞥到對方的動作,中原中也瞪圓了眼,大聲喊到。
“哈?異能力,那是什麼?”
正試圖保持平衡的青年左右晃了晃,喊回來:“隻有與生俱來的強大。”
他一邊躲閃着攻擊,嘴角卻揚起了肆意的笑:“既然強大與生俱來,哈,那因此被那麼多人喜愛着,追求着,得以正視自己的我,今天可是超級超級加倍地強啊。”
“這家夥...”中原中也搖了搖頭,不自覺露出了狂放的笑意,下一秒,紅光驟亮,人潮如浪般被重力卷起掀開。
*
城市另一邊,空曠的大街上,兩名少女對峙着。
正是其中一人,——憑借自身意志脫離了[母親]控制的[子代罪歌]——贽川春奈,在折原臨也的引導下,一手制造了這場感染與襲擊。
為了讓[人類]打敗[怪物],感染者們正在南池袋公園圍攻平和島靜雄。
而另一人——園原杏裡,作為[罪歌]本體的擁有者,前來阻止這場混亂。
霧島栗月趕到時,遠遠的,他看見贽川春奈正揮刀向園原杏裡砍去。
但出人意料的,刀刃被少女用小臂擋住了,或者說,少女的手臂變成了某種堅固的鈍器。
緊接着,在贽川春奈驚愕之際,園原杏裡抽出了刀,從掌心連接的虛無中,抽出了一柄寒光閃爍的古樸長刀,那才是真正的妖刀[罪歌]。
“贽川學姐,”園原杏裡對贽川春奈喊到,她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夏夜一縷輕緩的微風,緩緩道:
“就像學姐通過罪歌斬人來制造新的罪歌一樣,學姐的罪歌,同樣隻是被制造出來的孩子,而最根本的那一把,在我這裡。”
如同什麼柔軟又堅硬的東西,她抽出刀,站在那裡:“無法産生愛意,無法去愛人,所以我依附着罪歌生存,一直、一直、聆聽着,她們對人類的愛意...”
五年前,園原杏裡的母親——上一代罪歌,殺死了對女兒家暴的父親,然後自殺了。
于是,那個女孩拿起了刀,成為了如今的罪歌。
“我有很多的不足,”因目睹慘劇,從那之後,她再也無法産生情感,無法對人類産生愛意,
“因此才需要依靠這樣的方式補足...是我寄生于罪歌,寄生于很多人,”
“但——,停手吧,讓那些人都停下,”她轉動刀柄,将刀刃朝向了前方:“否則,接下來我不會道歉,因為,我不會再否定我的生存方式了。”
贽川春奈沖了上來,刀刃相撞、金戈交鳴,
頃刻錯身之間,勝負已分。
[愛]、[人類]、[我愛你]、[愛你]、[喜歡]、[為什麼]、[恨]、[愛]、[愛]、[愛]、[愛]、[愛]...
瞳孔驟然放大,無數愛意順着罪歌制造的傷口流入體内,贽川春奈無力跌坐在了地上。
為什麼,她明明也斬中了對方?
為什麼,能夠忍受這種聲音?
為什麼,這種愛意...
一瞬間,她感受到了妖刀[罪歌]狂熱的愛,如海嘯般,一霎便将她的意識同化,将她湮滅在如海般的愛意中,
原本赤紅的眼瞳失去了焦距,渙散開來。
之後,在園原杏裡的控制下,贽川春奈解除了對路人的影響,一切順利結束。
街角的陰影中,灰發少年無聲走出,“不好意思,”那雙碧眸于夜色中盈着淺淺的光,“能不能讓我體會一下呢,所謂[罪歌]的愛。”
帶着溫和又期待的笑,他輕聲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