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對方的黑發垂落下來,蹭着他的臉,
感到對方很輕地吮了一下他的唇,一觸即離,
他本應說什麼,無言而終,——他不确定自己的表情是否洩露了什麼,——事實上他想過這個人的怒火,想過最壞的情況,但他早已習慣了生活,
——他做好了嗑上幾粒藥在沖撞中說不出話來的準備,在失重中下墜,在吃痛中返回,他以為自己的血會順着大.腿滑落,暴虐、冷漠...他本以為自己能夠應對自如,
而今卻以絕對無法想象的方式被安慰了,
——原來他...他是否在依靠自我貶損,尋求安全感?是否仍因誰的短暫出現而...卑謙?
他本不應被看破,本不應動搖,當外在軀殼出現縫隙,是否應當算作失職...
碧眸緩緩閉合了一下,将所有光都沉靜下去,“嗯,”他咽下脆弱與溫順的音節,而後像是放棄般舒展了一下手腳,直直陷進了沙發裡,
任視線在燈光中漫無目的的遊蕩,
可男人卻意料之外輕易地被哄好了,
和他并排望着牆壁轉折的棱角,聊起了新的話題,
“麥爾維爾的交換條件是什麼?”
“啊,那個啊...其實是[組合]的路易莎找過來,希望借我們的人手盡快找到菲茨傑拉德,”
“那樣高的地方掉下來,沒有生還的可能了吧。”
“據說菲茨傑拉德具備身體強化的能力,所以[組合]那邊大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菲茨傑拉德還真有個好下屬啊...”
“...啊,是啊,”霧島栗月翻了個白眼,
“你有黑眼圈了,”
“是燈光的陰影啦,”
“我看看...”
“......”
不知不覺中,某人像一隻不知道自己有多重的大狗,将身體的重量一點一點傾斜過來,将頭埋進了他的頸窩,
聲音悶悶的,從耳際傳來:“栗月,”
“嗯?”
“别靠太近了,太宰所負的絕望太過深重,終有一天會吞噬己身,并傷及周圍的一切人。”
“你是在保護我嗎?”或許他仍嘗試逃避,霧島栗月望着燈光傾瀉的影,反問到。
摟在他腰際的手收緊了,他并沒有等到回答,
片刻後,碧色眼睛無聲暗澹了一下,說:“我知道,我并沒有靠近,我一直離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