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回回提了幾次,見謝灼義正言辭的樣子,翠雲隻好閉嘴了。
而另一邊,白錦棠院子門口的銀月衛終于撤了。
黑市被翻了個底朝天,搜出來一堆的賬本,還有不少黑市市主和一些官員之間的交易來往書信,裡面的彎彎繞繞觸目驚心,如今正擺在白錦棠的案頭。
淩靈和落雨一左一右站在白錦棠兩側,等着白錦棠将手裡的書信寫完。
“你的信寫好了嗎?”白錦棠随口問淩靈。
淩靈這才把昨日寫好的信遞了過去,幹巴巴道:“錦哥哥,我能不能不回去,我想呆在青州。”
前段時間,淩靈和家裡鬧了脾氣,便離家出走,結果誰知道,才踏進青州地界,就被人騙了,幾番周折,最後被賣進了黑市。
幸好遇見白錦棠,要不真就倒黴了。
黑市的水深,而白錦棠要做的事情,更是會讓整個青州變天,所以淩靈不适合留在這裡,于是白錦棠就讓淩靈寫了家書,稍後就會讓人,把家書和自己寫的信,一起送往京都。
想必過不了多久,國公府就會派人來接淩靈。
白錦棠少見地冷了臉色,直接拒絕:“不行。”
淩靈低垂着腦袋,扯住了白錦棠的袖子,拉了拉:“錦哥哥,我爹要是知道了,他會打斷我腿的。”
“那也比丢了命強。”白錦棠道,“回去休息吧,我和落雨還有事情要說。”
淩靈撅了噘嘴,這才作罷:“哦。”
淩靈一走,白錦棠就像是被抽幹力氣一樣,靠在椅子上喘息起來。
“主子!”落雨見此,連忙給白錦棠倒了一杯水。
白錦棠小口的抿着,詢問:“李青山那邊怎麼樣了?”
落雨道:“如今他有把柄在我們手上,暫時不會有動作……”
白錦棠搖了搖頭:“李青山不會坐以待斃的,這幾日府中小心點,等過些日子,國公府的人來了,我們就借國公府的手,除掉李青山。”
當今聖上多疑,他冒險剿滅黑市,已經讓皇帝猜忌,如今又要動李青山,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而國公府動手,那才叫名正言順。
落雨一臉憂心,卻也隻能順着白錦棠:“主子,您放心吧,你現在該做的就是好好養病!”
白錦棠點頭,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放松一下,結果才起身,就覺得眼前一黑,跌了回去。
落雨驚呼:“主子!”
白錦棠沒有束發,烏黑的發絲披散在肩膀上,一襲雪白的衣裳把他襯得越發憔悴,桃花眼沒了多情潋滟,鼻尖上的痣似乎也丢了顔色,他伏在案頭,雙耳轟鳴,明明看得見落雨張嘴,卻什麼也聽不見。
就在落雨手忙腳亂地找藥時,書房的門忽然被踹來了,隻見今早還在翠雲面前死鴨子嘴硬,不想來看白錦棠的謝灼,如今就站在門外,繃着臉往這邊走。
“白錦棠!”
可惜白錦棠聽不見,他隻覺得自己喉嚨發癢,胸口有什麼東西淹了上來,随着劇烈地咳嗽,一口鮮血湧上喉嚨,吐了出來。
血水噴濺,染濕了桌子上的信紙。
白錦棠想要開口說自己沒事,可一張嘴,鮮血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往外流,隻能閉上了嘴。
意識逐漸模糊,眼前也看不見了。
謝灼:“别睡,白錦棠,你别睡,清醒一下!”
落雨拿出藥,手忙腳亂地往白錦棠嘴裡喂。
奈何白錦棠如今已經神志不清,腦袋靠在謝灼身前,渾身冰涼刺骨,唇齒緊緊地抿着,無論如何,就是不打開。
“主子,你吃藥啊!吃了藥就沒事了!”這藥卻怎麼也喂不進去,落雨都快哭了。
謝灼也急了,他實在沒想到,白錦棠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明在黑市的時候還好好的!
不過才過半個月,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謝灼顧不得什麼溫柔不溫柔,拇指和食指直接捏住白錦棠的臉頰,用力,逼着白錦棠張嘴。
“把藥給我。”謝灼命令道。
落雨連忙把藥遞過去。
謝灼将藥放到了白錦棠的舌頭上,然後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吐出來。
雖然粗暴,但好歹讓白錦棠吃了藥,藥丸入口即化,感受到白錦棠下意識地吞咽,體溫似乎也開始回轉,謝灼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落雨露出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又哭又笑地:“嗚嗚,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
懷裡的人面色蒼白,幾乎快要碎掉,謝灼心頭針紮一樣難受,僵着臉不說話,直接将人打抱橫起,将他放在屋子裡的軟榻上,這才去問:“好端端為什麼會吐血,到底怎麼回事?”
他現在心裡發慌,對白錦棠的怨怼竟然因為這口血消失的一幹二淨,反而沒由得一陣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早點來看白錦棠?
合着這些日子,不是白錦棠不願意來看自己,而是病的下不了床榻了。
這樣想着,又是一陣後怕。
謝灼從袖子拿出一塊繡着海棠的帕子,為白錦棠擦着唇角的血,忽然輕笑出聲:“你不說我也知道。”
落雨心裡一驚:“……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