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拿出藥膏,詢問白錦棠:“主子,這藥膏是……?”
白錦棠不喜歡别人近身,平日裡沐浴更衣從不讓人伺候,上藥這種事情如非必須,也是自己親力親為。
“不用,我自己來。”
就在白錦棠想要伸手去拿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快一步越過白錦棠,把藥膏接了過去。
白錦棠:“老師?”
淩若塵将藥膏打開,迎面而來一股淡淡的冷香,他聲音清冷依舊,眉眼卻是溫和的:“我幫你上藥,把衣服脫了。”
“不用了,我……”
“你不方便,棠兒,你乖點。”淩若塵耐心地回答。
白錦棠:“……”
白錦棠沒動,淩若塵就靜靜地看着他,不知不覺中,周圍陷入詭異的氣氛,兩個人誰都沒先說話,似乎都在等對方松口。
落雨害怕地抖了一下。
她想走。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扣開,秋風走了進來,先行了禮,随即有些為難地看着白錦棠。
白錦棠悄然松了一口氣:“說吧,這裡又沒外人。”
“屬下失禮,打擾了主子。隻是夫人生病了,想要請落雨過去看看,翠雲姑娘實在是急得不行,屬下這才……”
白錦棠微微變了臉色,微微蹙眉,想起自己給謝灼下的藥。
不該啊,還沒到時間呢。
秋風有些為難道:“夫人那邊可要人去看看?”
白錦棠當機立斷:“本王親自去,落雨,你和本王一起。”
說完,白錦棠也不顧自己蒼白,身體虛弱,從床榻上起身。
淩若塵不可抑制地蹙眉。
旁邊的落雨為白錦棠穿上披風,秋風也出去告訴前來禀報的銀月衛,說是白錦棠馬上就會帶着人過去,讓謝灼先等一等。
眼看着白錦棠收拾整齊,而淩若塵還坐在原地。
白錦棠連忙道:“如今天色已晚,又忙活了這麼久,老師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吧,若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蒼白的臉頰全是疲憊,可眼裡卻是止不住的擔憂和牽挂,消瘦的身體被裹在披風裡,單薄的厲害,發絲披散在肩膀兩側,似弱柳扶風,馬上就要碎掉一般。
明明自己都成這樣了。
不過那人一個不舒服,便讓白錦棠不管不管地起身,要去看他。
這該是有多喜歡,多在乎啊。
見淩若塵沉默不語,白錦棠疑惑:“老師?”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淩若塵站起身,走到白錦棠的身邊,扶住了白錦棠的胳膊,好讓他不至于站的吃力。
“老師,這不合規矩,畢竟您是師長,該是學生帶内子來拜見您,哪有讓您親自去的道理?”
雖然想不明白,淩若塵為何如此反常。
但這要是讓淩若塵看見了謝灼,這還得了?
前世兩個人一見面便是水深火熱,這一世怕是也不會好過,況且謝灼身份特殊,想要殺他的人不知凡幾,最主要是,他如今在自己的王府,弄不好,還會牽連到自己。
淩若塵卻不在乎,倏地一笑,若山雪消融,化作春池碧水,好生好看。
“他既然是你的妻子,便算是我的徒媳,見見倒也無妨,我不在乎那些規矩。”
這話說的。
好像八年前,因為不守規矩,罰白錦棠抄書罰站的人不是他一樣。
“怎麼這麼看着我?”白錦棠的目光過于驚訝,讓淩若塵多問了一句。
白錦棠幹巴巴道:“您好像變了。”
“你也變了。”淩若塵目光幽深,微微歎氣,“你以前,從來不會與我這般生疏。”
“不是生疏了,隻不過懂得了一些道理。”白錦棠搖頭,“從前是學生混賬了。”
“我倒是想讓你和以前一樣混賬……”淩若塵目光微斂,帶着點淡淡的憂傷,聲音很小很小,以至于白錦棠根本沒聽清楚,淩若塵的話。
“什麼?”白錦棠問。
淩若塵:“沒什麼?我們走吧。”
白錦棠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隻能硬着頭皮帶着淩若塵往清河院走去,以至于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想着怎麼将人打發回去。
這一切放在淩若塵眼裡,就成了憂心謝灼。
而那邊滿心歡喜等着白錦棠來看他的謝灼,知道淩若塵也跟着一起來的消息,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不屑,差點沒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三更半夜的,他們夫夫兩個說些體己話,互相關心一下,培養一下感情。
淩若塵這個做人家師父的來做什麼?
教他們怎麼行周公之禮嗎?
不行,他要想個辦法将人趕走。
他都好些時候沒見到白錦棠了,可不能因為淩若塵搞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