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本來看着門開了以為溫楚起來了,現在仿佛瞎了眼,剛踏進門一腳便立刻扭頭就走,帶上了門還順手拉走了于墨:“哎你小孩子你在這看什麼,走走走姐姐給你買糖吃。”
房間再次恢複安靜,陸瑾根本不解釋,就這麼似笑非笑地看着溫楚。
“……”溫楚披上外衣,系好腰帶,纡尊降貴地從地鋪上挪到了椅子上,木着臉看陸瑾收拾。
陸瑾收拾地很快,把被褥毯子全部疊好放進了櫃子,又到桌邊倒了杯水喝了兩口,嗓子才沒那麼啞了。他看了一眼旁邊木桶裡的酒罐,屈起一根手指指關節在上面敲了敲,問道:“溫先生,這冰酒你還喝麼?”
溫楚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擡頭看着陸瑾:“昨晚我幹什麼了?”
陸瑾一臉古怪,想了想道:“沒什麼,你睡得很熟,從床上掉下來都沒醒。”
在溫楚視角裡确實是這樣的,從昨晚睡着後就沒醒過,一覺到天亮。但是以溫楚的敏銳力,怎麼可能這麼大動靜都毫無知覺?他喝的是酒又不是安眠藥。
至于昨晚……
溫楚吹了燈躺下後,地上陸瑾就睜開了眼睛。他悄悄從牆角拿了一盞燈放在手邊,等着溫楚詐屍。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風聲小了點,陸瑾一刻都不敢睡,耐心地等着。
果然,溫楚剛睡下還沒過一刻鐘,人就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陸瑾立刻條件反射地也坐了起來,打了火折子點亮燈放在床頭,擔心地看着溫楚:“怎麼樣?”
溫楚扭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陸瑾。他頭發早就全幹了,因為躺了一會的緣故發頂還有些亂,眯着眼睛看着陸瑾,模樣乖極了。
陸瑾并不清楚溫楚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溫楚?”
“在。”溫楚輕聲道。
眼神非常正常,聲音非常正常,要不是親眼看着他喝了冰鎮過的祁州溫酒,陸瑾都懷疑他是不是想起夜。
“我是誰?”陸瑾起身坐在床邊,溫楚的眼睛也追随着他從俯視變成了平視。
“陸瑾。”
除了乖了點之外,陸瑾簡直看不出來溫楚有任何問題。他皺着眉想,難道這冰酒在溫楚身上的反映就是話更少、人更乖?
陸瑾也拿不準,哄着他睡覺:“乖,繼續躺下睡覺好不好?”
窗外轟隆一聲雷鳴。
陸瑾早就忘了自己的人設了,對這聲雷鳴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還在看着溫楚:“要喝點水麼?我給你倒?”
溫楚卻在聽見雷鳴的那一刻繃緊了身子,一把攬過了陸瑾。
“??”陸瑾伏在他胸前,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全身都僵了,一動不敢動,腦子也沒反應過來。
溫楚說:“别怕。”
“……”陸瑾現在有些燥熱。
你現在如果不放開我待會怕的可能是你你信麼。
陸瑾舔了舔牙尖,克制住突然啞了下去的嗓音,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正常一點:“你先……你先放手,我不怕。”
他輕輕拍着溫楚的胳膊,等溫楚逐漸放松了才慢慢起身,嘴角彎了彎:“有我們家楚美人呢,我當然不怕。”
溫楚很自豪,傲嬌地點了點頭。
“很晚了,該睡覺了,乖一點。”陸瑾柔聲安撫着,雙手輕輕壓住了他的肩企圖讓他躺下,溫楚也真的順着他的動作躺下了,乖乖地蓋好被子,目光還是在陸瑾身上。
陸瑾無奈道:“眼睛閉上,睡覺。”
溫楚想了想,身體努力地蹭到陸瑾身邊,一隻手圈住了陸瑾的腰,然後乖乖閉上眼睛。
陸瑾坐在床邊,腰上莫名其妙多出一隻手,本來就有的燥熱蹭的一下集中在了小腹。
“……”陸瑾深呼吸了一下,那口氣呼出來的時候都有些顫抖。
他捏了捏溫楚的腕骨,柔聲哄道:“你放開我好好睡,我不走,就在邊上。”
陸瑾感覺自己現在簡直像在伺候公主。
公主又睜開了眼睛,手臂還收緊了一圈,緊緊盯着陸瑾。
陸瑾指了一下他的地鋪:“我就在那睡,真不走。”
溫楚看了看地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收回了手臂。
陸瑾剛松了一口氣,準備下去休息,就看到溫楚又坐了起來。
“??”陸瑾要碎了,破罐子破摔道,“祖宗你又要幹什麼?”
溫楚起身,徑直走向地鋪,在一邊躺了下來蓋好被子,給陸瑾指了指另一邊。
幸福來的太突然,陸瑾差點沒反應過來,問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我們倆都睡這兒?”
溫楚認真地點了點頭。
陸瑾扶額,看了看窗外還在下的雨……明天會被他滅口的吧……
既然要滅口那最後一夜還是要睡的好點吧……陸瑾好聲好氣地哄着:“上來,我們睡床上。”
溫楚卻仿佛發現了地鋪的無窮樂趣一樣,死活不挪窩,還固執地扒拉着陸瑾讓陸瑾也過來睡。
……
鬼知道一晚上陸瑾洗了多少次冷水浴。
溫楚顯然不信自己從床上掉下來卻沒醒,狐疑地看着他。
陸瑾臉不紅心不跳:“那可能就是你喝醉了吧,非要在下面睡,喏,你立的字條。”
……那是昨晚陸瑾為了保命強哄着溫楚立的字據,寫着:我想跟陸瑾一起睡地鋪。
歪歪扭扭粗細不勻的狗爬字除了他這種從來沒拿過毛筆的也沒誰了。
溫楚木着臉,随手就把紙在油燈上點了,閉口不提那一茬:“酒到底怎麼回事?”
祁州溫酒,顧名思義要熱着喝,最不濟也要溫着喝。但它出名的點就在于,一旦把它冰鎮了之後哪怕隻喝上一口,就會在半個時辰之内出現各種不同的反應。這種反應因人而異,有的會從悶葫蘆變成話唠,有的會從熱絡變得冷漠,有的則是會出現醉酒一般的反應,痛哭流涕回想自己一生經曆過的傷心事等等。持續時間大概在一到兩個時辰,鬧完了就會睡得很死,第二天大多數情況會忘了自己幹過什麼。
溫楚這個反應,目前看來是變得話更少更乖更粘人了……
陸瑾兩根手指捏了捏下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訴溫楚,不告訴他的話說不定日後還能用上……
“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陸瑾乖乖說了,補充道,“于墨的意思是,你把它冰一下,等它寒氣過去了再喝口感會更好,不是讓你冰完直接喝的。”
溫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