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其實能感覺到自己的嗜睡症還在慢慢恢複。比如說現在,他非常清醒,但是腕表上指針才指到七。
床邊是空的,陸瑾不在。由于溫楚每天都醒的極晚,所以快三個月了他仍然不知道陸瑾什麼生物鐘,但現在看來應該早上起的很早。
習慣性躺了一會,溫楚起了床,角落裡一個銅盆邊沿上搭着一條白色毛巾,裡面盛了清水,旁邊的洗漱台上放了鹽水、茶葉等洗漱工具。
剛洗漱完,陸瑾就提着一個木制的盒子進來了,看到洗漱台邊的溫楚後有些驚訝地挑起了眉毛:“這麼早醒?”
溫楚放下毛巾走過來,說:“等嗜睡症完全恢複了我肯定比你醒得早。”
“别别别,”陸瑾放下食盒拉開了溫楚旁邊的凳子坐下,“多睡一會有什麼不好,你以前那樣一日睡五六個時辰就挺好的。”
溫楚啞然失笑:“現在不怕我睡死了嗎。”
“你看你這人還翻舊賬。”陸瑾笑得溫柔,打開食盒把早飯一樣一樣擺出來,然後想起了什麼似的手上一頓。
溫楚心中疑惑:“怎麼?”
陸瑾眸中劃過一抹笑意,嘴角勾了勾,倏然出手攬過溫楚,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便吻了下去。
溫楚胸腔中的空氣一點一點流失,陸瑾松開他時一大股空氣湧了進來,腦袋都是暈的,看着陸瑾的眼神懵懂迷離。
“早上好。”陸瑾被逗笑了,揶揄道:“看來平日裡還是親少了,這麼久了夫人既沒學會換氣也沒提高憋氣的能力。”
“……”溫楚漸漸回神,面無表情地掀了掀眼皮,“我會。”
陸瑾長長地噢了一聲,湊近道:“我不信,再試試證明一下。”
“滾。”溫楚搬着凳子往旁邊挪了挪,伸手撈了粥和包子過來,“蘇淩到底跟你說了多少有的沒的?”
陸瑾非常良心地選擇保護盟友:“她什麼都沒說。”
哦,我信了,寶貝、早安吻、起床問好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溫楚又不理人了,從容地吃着早餐。
許念清的屍體甯旭已經收殓了,死因特别明确也沒什麼可看的。現在唯一的疑點可能就是為什麼她會出現在百花樓周邊的亂葬崗。
吃過早餐,溫楚拿着事先讓甯旭準備好的許念清的畫像又跟陸瑾出現在了東樓。作為著名的娛樂場所,不論白天夜晚百花樓均一片聲色犬馬紙醉金迷,樓廳間充斥着刺鼻濃郁的脂粉味。
“您說她嗎?”阿柳眯着眼睛湊近畫像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見過,應該不是這兒的姐妹吧?”
“謝謝。”溫楚收了畫像,扭頭就走。
“這就走啦?”阿柳嬌笑着,聲音發軟:“公子下次來玩直接找我哦,我對這裡很熟悉的。”
東樓房間隔音還行,但溫楚耳力驚人,走在二樓不斷地能聽到一些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阿柳是他所需要問的最後一個人,問完之後大步流星地下了樓,一直快到了門口才停下來等陸瑾。
片刻,陸瑾也下來了,看見他站在門口有些詫異,還以為是脂粉味太刺鼻了:“你很讨厭這裡的味道?”
不止讨厭這裡的味道。溫楚瞥了他一眼,繞開話題:“二樓北側那幾個都沒見過許念清。”
陸瑾點了點頭:“南側也沒有,一樓的夥計也都說從未見過。”
難道許念清的死跟百花樓四名女子無關?可她死狀的确……
溫楚看着手中用畫筆勾的線條,擡眼看向陸瑾:“你确定這畫像準确?能認出來?”
“應該……大概……”陸瑾斟酌着用詞,“呃,甯旭把過關的,不會出錯。”
那就真的奇怪了。
甯影鴻是個大忙人,像永澤郡這樣比較小的縣城他基本無暇顧及,甯旭這邊消息稍微封鎖一下他就全然不知。
陸瑾跟溫楚回到世子府的時候,甯旭已經在裡面急得團團轉了,皺眉道:“你們怎麼大半夜就去了?百花樓暫且還是把我算作東家的,我帶你們去也多少會好辦些……”
“别别别,”陸瑾一本正經道,“你去了反而誤事。”
“誤事?為何?”甯旭想不通,一頭霧水。
溫楚已經預料到陸瑾又要開始作妖了,長腿一邁頭也不回地就往屋裡走。不多時就聽到陸瑾含着笑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你太礙眼了,耽誤我跟溫公子叙舊。”
甯旭比煙囪還直,依然不明白陸瑾什麼意思,撓了撓腦袋:“你同溫公子何舊可叙?不是才認識不到三個月嗎?”
“啧,”溫楚走了,陸瑾急着追過去,對發小敷衍到極緻,“甯初陽我現在可是幫你辦案,沒有俸祿白幹那種。”
甯旭:“……”
甯旭一臉傷心,控訴地看着他:“陸子瑜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拿這個說事的,自從認識了溫公子你對我就大不如前。”
“哦,”陸瑾冷漠地看着他,“先别忙着傷心,找人去打聽打聽你那小相好芳齡幾許、家住何處、父母何人,盡量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