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目光内,卷發的吉他手愣了一下,然後把胳膊拿了下來,栗色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迷茫:“不好意思?”
有些困惑。
好像真的沒意識到他的動作有什麼問題。
程際野頓了下,隻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就切了個話題,把他的筆拿下來了:“不要老咬筆,習慣不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正經,黑發下的側臉棱角分明又帶着點誠懇。
把剛剛的話揭過去了。
遊星戈說:“隻是偶爾。”
程際野把筆還給他,然後看着這人接下來果然沒有再咬筆,在紙上寫東西的樣子認真極了。
他把剛剛纏在一起的發絲給攏了過來,看着遊星戈動筆,時不時還和他跟上一段旋律,在吉他上試奏。
沙發邊的陽光在窗簾的阻擋下并不刺目,讓房間裡顯得安靜而平和,音符的流動也順暢悅耳。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中午,歌沒潤色完,飯點先到了。
卷發青年終于把紙稿一推,有些興高采烈地說:“在我家吃飯吧。”
程際野有些猶豫,但是看到遊星戈還挺興緻高昂,就接受了這個提議。
等到遊星戈在廚房忙活的時候,程際野才拿過了剛剛一直在改的紙稿。
旋律很美,缺了歌詞。
遊星戈确實是很有天賦那一類的,程際野看向了廚房裡的卷發青年,對方哼着歌,沐浴在陽光下,一派幹淨明朗。
在大學時應該也是很受歡迎的那類人。
程際野自己大學畢業幾年了,對校園的印象有些模糊,現在才能依稀從遊星戈身上感受到那麼一點大學校園裡的氣息。
單純,明亮。
他漫不經心地将手裡的紙稿放下去,玫瑰花在陽光下的影子投射在上面,程際野有一搭沒一搭地扯過來一株玫瑰。
修長有力的手在觸到花莖的時候被近乎透明的刺紮了一下。
他這才看了一眼。
花很漂亮,就算在玻璃盞裡放了不少時間依舊保持着鮮亮的模樣。
隻是,暗處的花葉茂密處好像有什麼東西。
程際野挑了下眉,修長的手探進去,拿出來了一張卡片。
隐藏得不深,隻是遊星戈好像沒發現。
是一張和玫瑰同色的卡片,上面還寫了字,筆觸潇灑裡帶了點匆忙,是濟慈的一句情詩。
聯想到送這玫瑰的人是個小姑娘,程際野沒什麼感想地把卡片翻到了背面。
落款也很潇灑的兩個字:沈質。
這兩個字寫得極漂亮嚣張,内斂的骨形也不能收下的放肆。
程際野頓住了手。
他認識這人,混南平巷子裡的有名的纨绔,花花公子,專挑好看的下手,手段還不是很光彩,時不時因為治安問題被附近看守所扣押,最後又因為有點關系毫發無損地出來。
重點是,這家夥是個gay。
那他借人之手送花的意圖就很明顯了。
程際野皺了下眉。
再翻到前面看到那句濟慈的情詩時,他在心裡給出了附庸風雅的評價。
念詩的人不應該是一個床上鬧出來過人命的家夥。
他不緊不慢地把卡片對折扔進了垃圾桶。
更重要的是,這卡片是給他們剛出校園還單純無知的吉他手的,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趁遊星戈還沒發現給銷毀了才好,讓他以為是個小姑娘送的都比這好。
就在他看着垃圾桶裡的卡片沉思的時候,從廚房傳來了一聲驚呼,遊星戈往後一下子退到了門邊。
程際野站起來要去看看怎麼回事,遊星戈攔住他:“别别别,我來。”
程際野看了他一眼,走進廚房裡。
很好,該出現的場景還是出現了——廚房炸了。
準确地說,也沒有那麼浮誇,程際野隻是看着火沒止住的鍋,又看了眼神色有點尴尬的卷發青年,歎了口氣:“我來吧。”
今天的午飯以程際野的出手為起點,他們收獲了一桌美味。
遊星戈反複強調自己是一時失手,程際野敷衍地應着,在卷發青年先是不敢置信後又垂頭喪氣的眼神裡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還好他會做飯,程際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