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卡片最後還是被遊星戈發現了,在程際野離開之後。
輕易掠過那句濟慈的情詩,他将卡片翻了面。
極花哨的字體,末尾還綴了串不顯眼的數字。
應該是電話号碼。
遊星戈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名字,把沈質和書裡的人對上之後,才将卡片扔進了垃圾桶。
這屬于他知道的角色,起點文裡所有想對主角不利的反派最後都結局慘淡,沈質也是其中的一個角色。
他隻是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對他感興趣嗎?
遊星戈有點困惑,畢竟他什麼都沒做,樂隊的吉他手在書裡是個并不顯眼的角色,哪怕是書裡的遊星戈,也沒有吸引沈質的道理。
算了。
因為陽光帥氣一向很受歡迎的卷發青年很是幹脆地放下了這個問題,他捧起了花。
亮閃閃的花瓣間碎金般流淌過陽光,遊星戈有一搭沒一搭地勾弄着最後一顆尚沒來得及開放就被摘下的花苞。
他倒是有點好奇程際野幫他扔掉這張卡片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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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老破舊的商店音響放着當紅歌手上個月新出的CD,遊星戈提着包子從街角穿過。
路過報亭的老闆是個中年仍沉迷遊戲機的二宅,報亭位上盜版磁帶和港媒小報堆在一塊,散發着淡淡的黴味,中學生們放了學喜歡聚在這對着海報叽叽喳喳,上學的時候則不行,背着書包隻能給出一個戀戀不舍的眼神。
遊星戈逆着這群中學生走,他來祈城這一個多月,還是帶了點和祈城整體氛圍不太搭的那種蓬勃向上的氣息,和中學生們居然沒什麼差别。
除了個子長得高以外。
遊星戈上了樓,在将包子順一半進冰箱裡之後,又慢悠悠提着剩下一半拐進了隔壁陽台門,這都是他和程際野半個月來說不上的默契了。
但是今天門沒有推動。
遊星戈眨了眨眼,他的褲口袋裡有男主陽台門的鑰匙,上次程際野給的,但是他提着包子懶得開門,透過玻璃也能看到家裡不像有人的樣子。
下午還有排練來着。
想到這,遊星戈叼着口包子給程際野發信息,等到他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就收到了短信。
看到那條信息,他才意識到什麼,若有所思地将視線落在了包子上。
程際野這兩天回家了。
和一般的起點男主不同,程際野的家庭極為平常,最多隻能稱得上一句關系疏遠,一半是因為早早去世的母親,一半是因為大學畢業後他去搞音樂,被老頑固的父親痛斥為不務正業要和他斷絕關系。
居然還會回家嗎?
遊星戈頓了一下。
他上輩子不是有家的人,這個世界的身份也是孤兒,還真不太明白這種關系。
不過這也沒有關系。
在從程際野那裡知道他下午就回來後,遊星戈把剩下的包子放進了冰箱裡,然後打開唱片機,上世紀的單曲唱片裡燃燒起高音薩克斯solo,遊星戈把擋着視線的橋牌往旁邊放了放,拿過吉他來開始練琴。
就算抛開吉他手這一層身份,他依舊很喜愛音樂。
這是消遣生活很好的方式。
下午排練的時候,程際野來了,從走廊那邊過來的時候還帶着個酷酷的鴨舌帽,鴨舌帽下面透露出幾縷沒有被打理好的頭發。
遊星戈正要推開排練室的門,就發現男主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身邊,他側頭,聲音裡帶着點午睡後的鼻音:“哥?”
程際野剛剛從外邊回來,走過來時帶着有些不符合平日姿态的匆忙,皮衣上的金屬拉鍊碰撞間作響。
他這時才注意到遊星戈,聽到他開口的稱呼擡了擡眼:“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聽遊星戈叫了他一個月的哥,他還是有點不習慣,畢竟也沒聽遊星戈叫樂隊裡的其他人哥。
卷發青年聽到後露出思忖的表情,程際野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隻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有忽地變得有些捉摸不透,像是想露出什麼笑但是最後忍住了。
這是因為按照遊星戈以前叫人的習慣,總會把人名的最後一個字疊着喊,但是這條大概不太适用于程際野。
他這下沒說話太久,原本規矩站着的男主往門框上倚了下,好整以暇地等着他開口。
遊星戈勉強找了個理由,盡量使自己的外表顯得困惑:“不可以這樣叫嗎?”
說完他自己都差點要被自己的語氣逗樂了,拼命把嘴角往下壓。
程際野靠着門,和黑沉色頭發相似的眼睛對上遊星戈的,又在卷發青年的眼裡發現了點笑意。
不太像個乖乖仔的樣子。
程際野不置可否。
他生了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這麼看着遊星戈,稍稍帶了些壓迫感。
時間流逝。
最後還是他退了一步:“你要是想這麼叫也可以。”
遊星戈這才放松,近乎輕佻地眨了眨眼。
沒有人能拒絕遊星戈,穿了件機車服戴着鴨舌帽的男主下意識想伸手把他頭發上一縷翹邊的毛壓了下去,伸到一半又發現不太對,硬生生把手壓下去了。
“進去吧。”他說。
他們來得挺早,還沒到約定的排練時間,最後一個踩着點來的是陳青。
排練對于ONE這支樂隊來說是輕車熟路,查爾斯還說起來再攢幾次演出的錢他們就可以去錄音棚多錄幾首歌,畢竟這年頭設備頂尖的錄音室租用費可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