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樓見他襲來,自是不能再裝作不動,她将手一拍,腿上用力,身子便躍到半空之中,險險避開這虎目男子的一刀。
虎目男子面色沉凝,見得玉樓避過,卻是手腕輕轉,那刀鋒一變,就向斜上裡挑去,玉樓隻得淩空抽劍,隻是劍未出鞘,就聽得铮一聲響,那男人一刀擊在劍身之上,玉樓隻覺得虎口發麻,手上一松,劍又落回鞘中,身子落在屋頂之上,不由往後連退幾步,卸去這氣力。
這虎目男子出招奇快,大開大合,力氣極大,顯然是走的極為霸道的外家路子,可他身法卻又輕捷巧妙,玉樓見他落在屋頂之上,雙足踩在這瓦片之上,也隻發出輕微聲響,可見此人輕身功夫也很了不得。
那男子一見玉樓連續躲過他兩套殺招,便雙目微眯,用一種頗為贊歎的神色瞧她一眼,接着面色一沉,便當即揚刀襲來。
這人招招下了死手,直往玉樓面、頸、胸、腹等處襲來,狠辣決絕,絲毫不給人喘息餘地。
玉樓見這人方才兩招,便知自己已敵他不過,她平素從未練過劍法,此番出門帶劍也隻是用于簡單防身罷了,卻不曾想竟在這裡遇到這樣一個人,當即心中大喊糟糕二字,同時連忙舉劍護住胸口面門要害,匆忙躲避,但她手中長劍卻每每礙于男子攻勢而不得拔出。
那玉樓雖打他不過,但身子靈巧,她自幼在林中長大,躍轉騰挪竟如猿猴一般靈巧,那男子雖刀法淩厲剛猛,可一時之間卻也近不得玉樓身畔,傷不了她,反倒是玉樓機智刁鑽,腿上亂動,連踢數十腳,将那屋頂上的瓦片青石等踢起,往男子周遭襲去。
那男子冷笑一聲,腳步放松,掄刀下劈之後,手腕輕轉又接一招俯身挑刀,将手一掄,手中快刀便被月光一招,那寒芒便随這一刺,直往玉樓面上襲來!
玉樓立時彎身下腰,險險躲過,可那男子卻又立時右手變招下劈,同時伸出左手就要去抓玉樓衣襟,玉樓急忙側身回旋躲過此招,可那男子卻是故意将玉樓逼到屋頂旁邊,又連使兩招誘得玉樓腳下一個不慎踩空,便直直落下屋去。
那玉樓見勢不妙,下意識便伸手攀抓減緩落勢,手中長劍又如何能夠顧及?隻是連忙甩脫了去,好險抓住二樓窗台門戶,手上又是一個使力,腿上用了巧勁一蹬,将腰身一扭,便又扣住屋檐,用了一招烏龍絞柱,雙腳向上直往那虎目漢子面上踢去。
那漢子何曾想到還有這招,連忙後退幾步險險避過,将頭後傾,玉樓這才瞧見他脖頸上有一條又粗又深的傷口,不管是誰受了這傷,都隻怕是活不了的,可他卻活了下來,玉樓見之心中不由一驚。
今日下了場雨,那瓦上濕滑,那漢子連退幾步,用那長刀撐地才免得摔倒,甫一站直,就見得面前銀光一閃,淩空噼啪一聲,便是一道長鞭夾雜着勁風襲來!
玉樓棄了這累贅寶劍,用回自己慣用趁手的兵器,自是說不出的自在,卻見她将身一轉,那鞭子便如一條銀黑長蛇舞動起來,月輝之下猶如一條銀帶,看似美麗,可實則招招不留後手。
那漢子接連動作,險險避過這一鞭,若是稍慢一步,這身上隻怕就如這青磚碎石一般被抽得粉碎。
那漢子見着玉樓的鞭法卻也不惱,唇邊反而顯出一種頗為興奮的笑來,他将手中長刀一送,便用刀纏住玉樓長鞭,随後又使一招鹞子翻身,将玉樓鞭子牢牢纏握住,立時右手用力拉扯,将玉樓拉近,左手成爪便要往去擒玉樓脖頸。
那玉樓力氣不敵男子,雖有心掙紮抵抗,卻難免不濟,隻是下意識用左手去摸腰後,卻是摸了一個空,心中暗道不妙,鳳目輕轉,右手一抖,便将鞭子抖出一個小圓,抖動着往前,竟是剛巧将那男子手腕套在其中。
那男子見得此招,立時神色詫異,連忙松手放刀已是不及,隻得急忙掄刀下劈,松開這一扣,又連忙左手抓鞭,定住玉樓動作,低聲問道:“烏陽寨的和你什麼關系!”
玉樓聽他一提烏陽寨三個字,頓時臉色大變,平日裡古井無波的臉上頓時顯出一種複雜的情緒來,她将鞭一收,又揮動起來,實在是虎虎生風,鞭法愈發淩厲兇猛,卻又詭詐刁鑽,玉樓當真動起手來,卻也能與這男子打得不相上下。
那男子連忙躲避,卻冷不防還是叫那鞭撫到面上,登時臉上就被抽出一條血淋淋的細長口子,挂在面上甚是駭人。
“你怎麼知道烏陽寨!”
那漢子聽見玉樓這樣厲聲喝問,伸手揩了面上鮮血,詭異一笑,他的聲音又粗又沉,像是喉嚨裡有石頭砂礫摩擦一般難聽:“原來玉德之寨子裡還有人啊!”
這話一出,玉樓面色更沉,她大喝一聲,眼都發紅,人也發起狠來,一鞭更快過一鞭,一時之間,這屋頂上青石磚瓦亂飛,實在叫人眼花缭亂。
而玉樓心急意亂,平日裡這般沉穩的人,竟失了理智,隻是不管不顧要上前攻擊。這樣一來,自然是叫面前這漢子抓着了空隙,險險避過一招,又用刀鞘纏住這長鞭之後,便立時抓刀在手,将腿一蹬,一個前空翻又避過玉樓的抖鞭,将身一矮,刀鞘一丢,便雙手握刀,直直往玉樓心口送去!
那刀鋒在月光瑩瑩之下顯得寒意森森,殺氣逼人,玉樓急忙想後撤躲避,可那男子早有預料,雙腿又是一蹬,又将長刀再近幾寸,而玉樓一口氣盡,又伸手急向腰後去摸,但還是摸了個空,隻能眼看着那男子面上得意又興奮兇殘的笑容随着刀鋒迫近自己!
眼睜睜看着……
那刀要被送進她的心口!
忽然間身旁風聲飒響,那漢子立時一頓,隻用餘光一看,卻見猛地有一人提劍襲來。這漢子急忙回手去擋,卻擋了個空,反倒隻聽得後背一聲布帛撕裂的輕響,旋即背後一輕,就覺得背上背負着的那個長匣竟叫人輕手輕腳摘了去,他急忙回身要攻,但不曾想隻聽得耳旁風聲一掠,便有一道黑影擦着他的刀鋒過去,卻見那人屈指輕彈,看似輕巧無比的力道,卻震得這漢子虎口發麻,險些握刀不住!
而這一彈之後,這第三人就又立時單腿旋風直襲這虎目漢子頭部,這虎目漢子急忙擡手格擋,卻又在同時叫玉樓一腳踢起的碎瓦擊中腿彎,兩相夾擊之下身子一仰,他便如方才玉樓一般落下屋頂去了。
那漢子輕身功夫不差,甫一落地便立時站直,可這第三人速度更快,她将手一擡,低笑道了一聲“還你!”,便向着玉樓擲出一物,便立時躍下屋頂,同那虎目漢子纏鬥起來。
玉樓慌亂中隻來得及伸手下意識接過,拿在手中一看,卻原來是她那柄“庭前花”。
她急忙伸頭往院子中看去,卻見院中兩人對峙之間,左邊那虎目漢子将一把長刀橫在胸前,警惕非常;右邊那黑衣鬼面女郎卻是放松站立,左手抱着那個匣子,右手将劍抓在手中,模樣悠然閑适,但也破綻大開。
玉樓隻一眼就瞧出,那鬼面女郎便是那日浩江船上自稱“忘懷”的人。
那虎目漢子見得此人,心中不由一震,見這鬼面人渾身都是破綻,反倒不敢輕易上前,他站在那裡道:“喂,把東西還給我!”
忘懷站在院子裡,悶悶低聲笑,她穿着本就故意遮掩體型,身量又不低,這下更叫這虎目漢子分不清她到底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