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一下子從噩夢中驚醒,額上滿是冷汗,她想要睜開雙眼,卻覺得眼皮沉重,黑暗之中她努力向前,想要伸手去抓住點什麼。
她終于伸手抓住了點什麼。
“玉樓!玉樓!”
她終于睜開了那沉重的眼皮,從無盡的黑暗之中蘇醒過來,看清了面前她牢牢抓住的人。
——是陳醉。
緊接着,玉樓又往下墜落,掉進無邊的黑暗裡。
玉樓終于醒了,但她睡得太久,身子又虛,隻覺得頭腦混沌,等她徹底恢複神志轉醒過來時,又過了四五日。
霍仲萍過來看玉樓時,玉樓正捉了一本書看,可她到底身子虛,瞧了一會兒就覺得累,便又靠在床頭瞧着陳醉發呆。而陳醉則靠在床邊的那張椅子上睡着了,她似乎倦極,睡得極沉,霍仲萍進門竟也沒吵醒她。
霍仲萍一見到玉樓,就急忙快步上前,壓低聲音道:“好在你醒過來了……”接着霍仲萍又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玉樓道,“說起來,你出事那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随後還不等玉樓張口詢問,霍仲萍便将周記酒坊縱火出事,賊人逃跑不知所蹤的事大略說了。
玉樓聽罷,這才知道她昏迷之後到現在醒來,已是過了半月有餘。
玉樓想起那夜之事,臉色不由白了些,卻還是強撐道:“不過就是迷了路,又掉進水裡頭去了。”再被霍仲萍問到肩上的傷口,玉樓又百般搪塞過去。霍仲萍雖知這事許是另有隐情,但玉樓身子不适,又兼之她有心不說,霍仲萍便也不再問再提了。
二人說話間霍仲萍偏頭瞧了一眼陳醉,聲音有些發顫,“說起來,你出事那晚五姑娘吓到我了,雖然一句罵我的話都沒說,但我真害怕,你是我帶出去的,結果出了事情,我怎麼向她交代?”
玉樓偏頭瞧了一眼陳醉,見她頭歪在椅子上,手裡捉着杖子,光從窗外頭照進來,将她肌膚照得如雪一般白。玉樓似是被那一抹白燙到,卻還是佯做無事,将目光轉回,看向霍仲萍啞聲道:“你怕什麼?”
玉樓眼底似有笑意:“怕她殺了你嗎?”
霍仲萍叫她這話一噎,無奈歎了口氣道:“倒是甯可她喊打喊殺,也好過一語不發,衣不解帶在這裡照顧你,她雖瞧不見,可比起那些有眼睛的還敏銳,你稍微發點聲響,她就立時醒了。”
玉樓聽霍仲萍方才說到陳醉,便忍不住又偏頭看陳醉一眼,那目光深深,似乎想看出點什麼來,可最終又将目光收回,對着霍仲萍搖了搖頭啞聲道:“她應當以她自己身子為重才是。”
接着二人又輕聲閑聊起來,玉樓對霍仲萍道:“說起來,我出事之前托霍堂主幫我找人的事……”
霍仲萍一聽她問這個,當即道:“這個已然有了結果,早在拜月會結束之時便收到消息了,隻是那時你還在昏迷之中,舊待未醒,也隻得耽擱下來,但現在你雖醒了,可你現在身子……”
玉樓抿了抿唇,身子雖然有些虛弱,可眼裡帶着光,搖了搖頭道:“無妨,且先說來便是。”
霍仲萍見狀便對玉樓将事情簡要說了,玉樓雖生了大病,傷了元氣,但思索的氣力還有,便道:“這樣說來,她确實是去了大漠不錯?”
霍仲萍道:“若是真如我們所知道的長相來說,應當是她無誤,畢竟年紀輕輕兩鬓便已斑白的人确實不常見。”
玉樓聞言,低歎一聲苦笑道:“為這一件事,千裡奔波,卻也是少有了。”
霍仲萍見她這樣,也不知道如何說話,但一旁卻冷不丁傳來一個女聲道:“你既曉得是千裡奔波,現在這樣子的身子還是要多養幾日才是,總之知道了去向下落,溫岚要跑,又能跑多遠呢?”
這兩人一聽到聲音卻是齊齊回頭,但見得一旁的陳醉已然醒來,手中的鐵杖柱在地上微微晃動。
霍仲萍一見她醒,便立時跳起來道:“把五姑娘吵醒了?”那霍仲萍年長陳醉十餘歲,但不知為何,卻有些怵面前這個姑娘。
玉樓卻是微笑道:“五姑娘,醒了?”
陳醉聽得霍仲萍與玉樓聲音,先是低低哼了一聲,方才道:“兩個人在我耳朵旁邊吵,不醒就有鬼。”
玉樓道:“好啦,那我們說話輕些?”她這樣柔柔和和,陳醉反倒失了銳氣,往後一靠道,“你們說你們的,反正都已經醒了。”
接着陳醉鼻翼翕動,眉頭一挑道:“好香,是什麼東西?”
霍仲萍叫陳醉這樣一提,啊了一聲,一拍腦門道:“倒是險些将這東西忘記了。”
接着就從懷中取了一個油紙包出來解開,玉樓一見那東西,便笑道:“逸真糕?”
說話間,玉樓伸出手來拈了一塊抓在手中,遞給陳醉道:“說起來,這東西你還不曾吃過罷?這是西南一帶的細點,帶着些中原風味在,隻是各地都會略有些不同的口味罷了。”
霍仲萍道:“這是雪勢做的,快些嘗嘗。”
陳醉嗅聞道:“這裡頭帶着花香,是放了花瓣嗎?”
玉樓道:“你一嘗便知。”
于是陳醉将這糕拿在手中咬了一口,咦了一聲:“甜軟香糯,真是好吃。”旋即兩三口将這糕點吃完,卻又忍不住好奇問道,“這糕為什麼要取這麼個名?”
玉樓又抓一塊糕放在陳醉手中,接着看向霍仲萍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霍二姑娘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