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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玉樓醉明光[武俠] >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誰與話長更?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誰與話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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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人,這個問題您該問您的父親,怎麼來問我?”

“安德拉,他不肯說,我小時候就問過他這事情,他發了很大的火,将我趕出去,後來我大些再問,他也從不肯和我說,隻是責令我不許再問。所以,安德拉,我隻能來問您。”

忘懷聽見安德拉輕輕歎了口氣:“這事,少主人,其實我也不知道,您來這裡時已經有一兩歲了,您父親身邊除了姬娜夫人,也沒有旁的女子在,我們當時都以為她是您的母親,後來才知道,姬娜夫人是您哥哥生母的妹妹。”

“姬娜夫人,我記得她,她是個對我很好很溫柔的人,隻是命不好,身子也不好,在我十歲那年去世了。”

安德拉道:“她的命苦,孩子出生沒多久,丈夫出去做生意,誰料回來路上遇着雪潮,屍骨無存。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就去投奔自己的姐姐,誰知道路上孩子生了病,發了高熱,也沒了。她那時生活無望,隻盼得找到姐姐,可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她姐姐早兩年也沒了,隻留下一個孩子,就是您的哥哥。”

女人長歎一聲,似乎甚為傷感:“這事我聽她提過,知道一些,她說她那時候本來很是絕望,身子逐漸差下去,那些醫者都說她活不長久了,但是恰好那時聽到我的哭聲,才知道我父親對養育嬰兒之事一竅不通,便将我抱過來當做自己孩子照料。唉,我受她哺育之恩,卻未能報答,這事也是我生平心中所恨。”

安德拉繼續道:“亡妻與姬娜夫人有過來往,也曾問過您生母的事情,姬娜夫人說她也不知道您的母親是誰,隻當做是她姐姐去世之後,您父親不堪寂寞……她雖心中憤懑不平,卻又覺得斯人已逝,這也不過是人之常情,自然沒有多問。”

那女人聽到這裡,似是傷痛欲絕,又是長長歎了一聲,壓住心中情緒,良久才啞聲道:“安德拉,你是城中老人,竟也不知我生母是誰,我父親又諱莫如深,這一生,唉,這一生……”

安德拉道:“您或許可去您父親出身所在之地前去探查,也許有人知道。”

忘懷隻聽那女人苦笑一聲道:“老莫羅,你想到的事,我又怎麼會沒想到呢?”接着她輕聲道:“難道我這一生都要做一個沒有母親的人麼?啊!人間骨肉分離,至死不得相見,豈非生平又一大恨!”

這話一出,安德拉也沉默下來,屋子裡一時無話。

良久,忘懷聽見腳步聲起,随後門被打開,馬兒嘶鳴之聲被掩藏在呼嘯的北國寒風裡。

那女人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而那女人走後不久,忘懷就聽見屋子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外頭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安德拉自然也聽見了這聲響,他略略正定心神,下意識開口沉聲問道:“是誰!什麼事!”接着又意識到什麼道:“是阿帕娜嗎?”

阿帕娜回道:“老爺,是我。”

安德拉的聲音有些恹恹,低低歎了口氣:“是你,那你進來吧。”

既得了回答,那左右兩個便将門打開來,将阿帕娜放了進去。

忘懷隻聽屋子裡頭阿帕娜先開口問道:“老爺,您今天從外頭回來之後臉色就不大好,是出了什麼……”然後她又頓了頓,“罷了,我不該多問這些事的。”

接着忘懷聽見倒水聲,阿帕娜又道:“不過……今晚那位還不死心嗎?您一直不肯摻和進這件事情裡……”說到這裡,阿帕娜像是想起什麼,長長歎了口氣。

但安德拉始終沉默,沒有說一句話,阿帕娜輕聲道:“您怎麼一直不說話?”

安德拉被她這樣一問,靈魂才像是回到了軀殼,低聲呼喊道:“阿帕娜,阿帕娜!咱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是不是?”

阿帕娜聽他這樣說話,愣了愣,緩聲道:“老爺,我五歲那年生了急病,要不是您剛巧撞見救了我,隻怕我當時就死了,您又憐惜我沒有父母親人,将我帶在身邊。啊,老爺,雖然我這樣稱呼您,但您知道的,我早将您當成我的兄長、我的親人了。”

安德拉嗯了一聲,然後道:“你自小跟在我身邊,你是瞧着我一點點往上爬,瞧見我成家立業,娶妻生子的。”

阿帕娜低聲道:“這些我自然都記得,您成婚那天可真熱鬧,佐西瑪夫人真是溫柔善良又美麗,可是她又是那樣厲害,将那些想來您屋子裡胡鬧的客人們都趕出去了,我現在還記得她站在屋子裡對我說:‘阿帕娜!你去把我丈夫的佩刀拿來!’然後她将您的刀子拔出來,對着那些人說:‘客人有客人的規矩,現在這是我們夫妻屋子裡的事了,你們不許進來胡鬧。’說來不怕您笑,我那時候才十歲,可覺得她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女子。”

安德拉的聲音有些哽咽:“佐西瑪,她一直都是很好的。”

阿帕娜道:“您知道的,有時候我和夫人還更加親近些,夫人是個心腸頂好頂好的人,她和您一樣,沒将我視作奴仆,反将我當做妹妹一樣看待。她是那樣善良的人,所以她收養了阿伊莎,還把小雷萊也教得那樣好……哦!佐西瑪夫人、小雷萊……”她說到這裡,聲音也變得哀沉起來,也變得猶豫。

安德拉聽到阿帕娜的話重重歎了一聲:“啊!雷萊!”接着他停住了,似乎有話想說,可喉間來回盤轉,始終說不得。

阿帕娜隐約有了些察覺,歎了口氣道:“老爺,您今晚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您平日裡可從不這樣,您已經、已經很久沒有提到小雷萊了。”

安德拉開口道:“阿帕娜,阿帕娜!”他隻是喃喃叫着女人的名字:“天哪!天哪!”話到這裡,他言語之中竟有啜泣之聲,聲音哀戚,幾乎不能言語。

阿帕娜瞧見他這副模樣,心頭一顫,慌張道:“天神在上!您……我上一回見您這樣還是在六七年前……是那件事情……”接着阿帕娜話語一頓,嗓音都有些發尖了,可是她又顧忌着什麼,急忙壓低道:“你剛剛提到雷萊!難道——”

“阿帕娜!就在今晚!我收到了兩個消息!”安德拉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嘶啞了,甚至已經有些無力了,若不是夜晚安靜,忘懷幾乎聽不清。

“什麼消息!”阿帕娜的聲音輕輕的,可誰都能聽出那她言語裡的顫抖,帶着小心翼翼地試探,生怕得到的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可她心裡已經有了那不詳的預感了。

“過去的人們都說:‘好事有時候總和不幸前後腳到來’,阿帕娜!阿帕娜!”安德拉低聲道,“我早該知道的!既是老話,那有時候說的總是沒錯的!”

阿帕娜道:“老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接着就是良久的沉默與歎息,也不知道是過了一盞茶還是一炷香,亦或者是數息,忘懷才聽見安德拉的話:“我見到了雷萊帕斯的女兒!”

阿帕娜的聲音微微拔高了,帶了些顯而易聞的欣喜:“小雷萊的女兒?他成家做父親了?這真是再好不過,他現在還好嗎!他——”話到這裡她突然戛然而止:“這既然是件好事,那您剛才說的‘好事有時候總和不幸前後腳到來’,這句話……這句話……”她的聲音哽住了,居然不敢再問。

“阿帕娜!我的妹妹!這孩子的到來固然讓我欣喜,可她帶來的另一個消息卻讓我肝腸寸斷!”他的聲音發緊了,從中能聽出劇烈卻又極力被壓抑住的情緒。

“阿帕娜!他死了!十二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可我呢!我卻是最後一個得到消息的人!”

“您說誰死了?”接着像是意識到什麼,良久的寂靜之後,阿帕娜顫聲問道,“是您的兒子雷萊帕斯嗎?是我像弟弟一樣看着長大的小雷萊嗎?”

安德拉沒有回答,他用沉悶的哀嚎聲回答了這個問題,阿帕娜也聽懂了,也徹底明白了,她停在那裡好一會,才輕聲道:“天神啊——您怎麼能這樣殘忍地對待他?天神在上!有什麼比一個做父親的最後才知道自己兒子的死訊還要殘忍的事嗎!”那屋子裡面靜悄悄的,隻有安德拉低低的哭泣聲,然後阿帕娜也哭了起來,兩個老人都哭得那樣哀傷,那樣讓人于心不忍。

過了好一會兒,屋子裡兩人的哭泣聲才逐漸止息,接着響起阿帕娜的聲音:“老爺,這消息是真的嗎!千真萬确嗎!”

“千真萬确!千真萬确!”安德拉的聲音都有些疲憊了,“阿帕娜,那個女孩子帶着那時候瑞升老爺賜給雷萊的禮物,你知道的,那隻玉貓,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更别提、更别提——”

“什麼?”

安德拉的聲音都有些恍惚了:“她的名字叫切斯卡。”

“切斯卡!”阿帕娜低低叫了一聲,喃喃重複,“切斯卡!”

“除了我們幾個人,誰還知道這個名字呢?”安德拉道,“阿帕娜!那個女孩子長得和雷萊太像了,一樣的輪廓五官,就算你見到她,都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那就是雷萊的孩子!毋庸置疑!就是天神在我面前質問我,我也都能堅定地回答她:‘是!尊敬的神明!那就是雷萊的孩子!’”老爺發出了呻吟似的一聲長歎,像是遠處尖嘯的寒風。

“老爺!”阿帕娜繼續說道,“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可憐的小雷萊!我可憐的弟弟!”

接着安德拉便将今夜他在風回雪中所經之事大緻說出,他的語氣是那樣無望,甚至阿帕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聲痛哭了起來:“天神!我命運的主人!您曾說過:‘行善的得善報,作惡的有惡果!’可這些事!可這些事……”她話到這裡,猛地站直了身子便要往外沖,忘懷聽見她憤怒的腳步聲,踩在地上發出咚咚咚的沉悶聲響。

“阿帕娜!”安德拉低聲喝道,“你要幹什麼去!”

“老爺!我要去殺了他!”阿帕娜先是低喊一聲,接着聲音漸漸悲傷無力起來,“老爺!我要去殺了他……”直至最後,哭嚎起來。

“阿帕娜!阿帕娜!”忘懷聽見安德拉喊着這個名字,“我的妹妹,哭吧!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可你要答應我,絕不要帶着眼淚走出門去,别叫任何人知道,别叫任何人察覺!你要知道,在所有人的眼裡,雷萊他背叛了自己的主人,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啊!阿帕娜!他已經不是我的兒子了!”

“十九年前的那個夜晚!從他決定騙開城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是我的孩子了!”

“所以,就算痛苦,就算絕望,也絕不要對外面的人露出一點難過悲傷的表情,你要表現得一如往常!就像你從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阿帕娜,我要複仇,我要他為他的野心、欲望和貪婪贖罪。”

“我要他跪在那裡向那些死去的人忏悔。”

“向佐西瑪,向雷萊,向铮珏,向瑞升老爺。”

忘懷在一片寂靜之中聽見他竭力忍耐住,卻仍然忍不住發抖的聲音:“更向……那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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