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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明月逐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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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收回目光,垂眼瞧着地面,輕聲道:“尊敬偉大的天神在上,信徒安德拉在此起誓,接下來所說諸事皆為真實,不會對面前之人有一絲一毫的隐瞞欺騙。”他聲音本就沉厚,現下用胡語說出,便更顯莊嚴持重。

他這話一出,面前之人也收回了嬉皮笑臉:“老莫羅,晚輩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原諒,但以防萬一,接下來晚輩的所作所為,還請寬恕則個。”說罷這人便從腰後取了繩索縛住安德拉雙手雙腳,又将他扶到凳上,這才伸手解了安德拉的穴道,扯了一張椅子,與安德拉遠遠相對坐在窗邊。這人大半身子隐在黑暗之中,隻能瞧清這人的一隻左手,還有手上那個東西。

那安德拉未再多說什麼,隻是坐在那裡閉了閉眼緩聲道:“你想知道什麼?”接着他又自答道:“是了,你是想問我,這東西原先主人的事,還有我那不孝子的事。”接着他又望向那人道:“可你問了我這兩件事,那必然要說到二少爺和三小姐的事,既知道了這兩個人,你又怎麼會不問我那個義女的事?”此時他目光清澈,說話平淡和氣,想來心中枷鎖松脫,已什麼都不擔憂害怕了。

那人笑了一聲,竟有些苦澀:“老莫羅,到底瞞不過你。”

安德拉道:“老夫活到這把年紀,好歹是能猜到些。”若不是他現下雙手被縛,略顯狼狽,兩人之間竟好似平常的長輩晚輩閑談說話。

那人道:“既然已叫您猜到,那我也不遮遮掩掩,還請您現下将當年之事一一說來。”

安德拉輕哼一聲:“好無禮的小子。”接着長長歎了一口氣道:“罷了,我既已經向天神發過誓言,所說之話自是不可反轉悔改,小子,隻盼你聽完這事,也将我想知道之事全盤托出,不要有半點隐瞞。”

那人道:“我這個晚輩,怎麼敢欺騙您?”

安德拉呵笑一聲,并不答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聲道:“那事情真要說起來有些長,你既要我說,那就請耐心聽下去。”

那人道:“這是自然。”

安德拉聽這人答應,便陷入深思,面上神情多變,時而帶着懼色,又時而愀然不悅,又時而唏噓感歎,最後歸于一片悲傷發癡的模樣,歎道:“那居然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安德拉盯着桌上的燭火瞧了一會兒,才對着那人道:“你可知道現在這位見明城城主是誰麼?”

那人先是一怔:“這位達斯克大人在城中誰人不知道大名?”

安德拉道:“那你知道在他之前的那位城主大人是誰麼?”

那人搖頭道:“我初來乍到,年紀又輕,自然不知,還請老莫羅告知。”

安德拉緩聲道:“現在這位城主在位快二十年,而他之前的那位城主名叫瑞升·蘇蓋依。瑞升老爺年長我幾個月,于我既算兄長,又算主君。第一次見到他時,我才十八歲,當時剛加入莫羅衛中嶄露頭角,可與城中其他權貴子弟相比,我到底名聲不顯,不過是窮苦人家的落魄小子為了混口飯吃,誰都瞧不起我。”他這話說的很慢,面上顯露出複雜的神情。

那人望着安德拉,沒有說話。

安德拉續道:“我在那莫羅衛中呆了兩年,那時瑞升老爺剛剛正式成為城主繼承人,正缺人手,一些機緣巧合之下和我相識,他對我道:‘安德拉,你是天上的鷹,地上的狼,你這樣的勇士,不應該被埋沒在這裡。’于是我被他破格擢拔,做了他的親兵,并以此為起步,一步一步坐到了莫羅的位置。”

那人道:“如此說來,這位瑞升老爺對你是有知遇之恩的了?”

安德拉道:“沒錯,他将我視作手足兄弟一般照料,這樣大的恩情,我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答。我對着瑞升老爺和天神起過誓:‘要永遠效忠蘇蓋依家族’,這誓言到死為止,絕不許更改。”他話到這裡苦澀一笑,語帶蕭索:“可是、可是……”但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歎了口很長很長的氣。

那人聽安德拉這樣說,尋思:“這話和他方才在屋外講的一樣,說明他确實沒騙我。”

安德拉也不用那人催,便自顧自說了下去:“那位瑞升老爺并不是家中獨子,他們這一支子嗣不豐,瑞升老爺的父親——也就是老城主——在瑞升老爺的母親去世之後,又續弦再娶了一位年輕的小妻子。據說那位夫人是從見明城更西的地方來的,生得一頭漂亮的金發,模樣端莊秀美,她的頭發像是金子紡就的絲線,十分迷人,老城主雖年長她十五歲,但還是一眼就迷上了她,寵愛非常。”他說話時逐漸陷進情緒裡,長長歎了口氣,是以沒注意到那人向他深深瞧了一眼。

安德拉道:“那位夫人嫁給老城主沒過多久便有了身孕,之後就在瑞升老爺二十歲的時候生下一對龍鳳胎。但是要知道女子生産本就是難關,更别提懷的還是雙生子,就越加驚險了。是以最後命雖然保住了,但身子也逐漸差了下去,在她丈夫去世之後沒兩年,便也走了,隻留下那對雙生子。”

那人道:“雙生子?”

安德拉道:“是了,雙生子,我方才說的二少爺與三小姐便是這兩人。居長的是哥哥,名叫辜烏德,意為‘善良仁德之人’,妹妹名叫娜斯林,意為‘帶來光明之人’。這兩個孩子隻除了頭發像他們的父親老城主是黑色的,其餘地方長得都和小夫人很像,模樣輪廓都很是漂亮。”

安德拉望向那人道:“而且他們并沒有繼承老城主的藍眼睛,反倒和小夫人一樣,有着一雙淺棕色的眸子。”

說到這裡,那坐在陰影裡的人輕聲道:“淺棕色的眼睛,那麼……他們兩兄妹都沒有繼承權了?”

安德拉聽到這人突然開口說了這話,訝然望着這人道:“聽起來你是知道蘇蓋依家傳承的一些事了,你說的不錯,這兩個孩子确實沒有繼承權。”他頓了頓,無奈笑了笑道:“也就是因為那雙眼睛,所以……瑞升老爺才允許他們兩個活了下來。”

那人嗤笑一聲:“權力之争,呵……”接着對安德拉道:“老莫羅,請繼續說下去。”

安德拉假裝沒聽見那人一聲嗤笑,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這你可猜錯了。”他這話說的輕,那人似乎并未聽清,追問道:“你說什麼?”

老莫羅卻不回答,隻繼續道:“那兩個孩子是在那一年的春天出生,正巧的是,我的孩子雷萊帕斯也在那一年的冬天出生。後來小夫人去世,瑞升老爺想着弟弟妹妹沒人照顧不好,又為找不到可靠的人發愁。”

“有一次瑞升老爺來我府上找我談些私事時,正好撞見我的兒子和我的妻子,瞧見我的兒子同他的兩個弟妹年紀相仿,又看出佐西瑪處事周到細心,便托我照顧那兩個孩子。我妻子佐西瑪又心善,便幫着養下了那兩個孩子,等照顧到他們十歲的時候,瑞升老爺便将他們接回去讀書學習了。”

那人道:“這樣說來,那位二少爺辜烏德和三小姐娜斯林應當與你家關系親密了?”

安德拉道:“不錯,這三個孩子自小一起長大,關系親密,雖然後來分離開,見面的少了,可始終不曾有過隔閡。”

那人道:“有時候有血緣的兄弟姐妹竟然還比不上沒血緣的朋友,人啊,唉……”

安德拉向那人道:“你這話說的不錯,我是遺腹子,父親早亡,是我母親将我一手拉拔長大,我父親那邊的叔伯兄弟不落井下石都已算好,更别提出手相幫了。是以我雖有族親兄弟,卻和沒有一樣。後來母親生病,我拉下臉去求助,誰也不曾幫我。我那時便發下誓言,我這人除了母親,孤零零一個,隻當沒有那些手足兄弟了,等到後來我發達了,那些人來上門求我,我也閉門不見,全叫人打了出去。”

那人一擊掌,朗聲道:“好!是那些人應得的!”

安德拉因為這人的反應微微一笑,可随即垂下眼道:“我母親沒能熬到我娶妻生子,便在我十五歲那年去世了,我……”

那人道:“子欲養而親不待,實乃憾事。”

安德拉歎了一口氣:“我孤零零一個人,直到我二十歲那年娶妻有了佐西瑪,到後來雷萊帕斯出生,再之後遇到辜烏德和娜斯林。這兩個孩子名義上雖是我的主人,但我也仍将他們當做我的孩子對待,雖無血緣之親,卻有父母子女之情了。等到他們十歲回了城主府中受教後不久,佐西瑪懷了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兒,但是那孩子剛出生就夭折了,佐西瑪也因喪女之痛郁郁寡歡。我那兩年莫羅衛中總有雜事纏身,輕易解脫不得。我又是個笨嘴拙舌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才好,直到有一天深夜我辦完事回家,竟在家裡瞧見了一個小姑娘。”

那人道:“小姑娘?”

安德拉回道:“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長着一頭金發,我瞧見了她,就想起了那位小夫人,我猜測她應當擁有蘇蓋依的血統,因為她長了一雙藍色的眼睛。”他說這話時情緒深陷,是以并未察覺到陰影處那位不速之客輕輕握了握左手。

“第一次見到那孩子時,那孩子發着燒,連話都說不清,瞧着年紀比雷萊小兩歲。佐西瑪說這孩子是她們母子兩在路上遇到的,那時候她們去路上布施,其他孩子都擁上來要吃的,隻這個孩子全身裹在一塊爛布裡,把自己擋的嚴嚴實實,坐在牆角動也不動。”

“雷萊瞧見了,和佐西瑪說了這事,佐西瑪便拿了那塊餅子要去給她,伸手碰她,結果一碰就倒,她們母子倆這才看清這孩子的長相,發覺她發了高燒。”

安德拉對着坐在陰影處的那人道:“那時候佐西瑪剛剛失去我們的第二個孩子,大夫說她再也不能有孕了。她心情糟透了,出去布施也是因為那天剛好是孩子離世滿了三個月。而那孩子左耳後面有一塊和我們女兒一樣形狀的胎記,她覺得這是天神的安排,有意再賜給我們一個女兒,便将那孩子帶回了家,決意收為養女。”

安德拉歎了口氣道:“我那時其實很是苦惱佐西瑪的事,可一見她照顧起那孩子時憂愁全消,又瞧見這孩子耳後的胎記,便也同她一樣,堅信這是天神的安排,同意那孩子收為我的養女。等那孩子退燒,回轉過神智之後,問清了她的名字,才知道那孩子叫阿伊莎。”

“阿伊莎,阿伊莎,‘明亮的月光’啊。”安德拉輕聲道,“自此之後,我就有了四個孩子,雷萊帕斯、辜烏德、娜斯林,還有我的女兒阿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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