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是衛南漪拿走了她的記憶。
她們既然連記憶都能拿走,那衛南漪又何必來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幹脆重新給她注入一段記憶,想安排什麼身份就是什麼身份,想讓她們之間是什麼關系就是什麼關系,這樣麻煩地來騙,未免太耽誤時間了。
沈素略感諷刺地笑了笑。
她的笑容撥痛了衛南漪繃緊的某根弦,她唇邊沾上的那些血漸漸發黑,墨黑色的眼睛顔色越來越寬,也越來越深,留給眼白的空間漸漸縮小,皮膚也開始浮現點點紅,她身後突然出現一根根長而柔軟的枝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了沈素的四肢,就連脖頸也被一根枝條纏住。
随着枝條纏上來,沈素隻覺得每一寸皮膚都被咬得緊繃。
她低頭看去,隻看到那根根枝條上竟是長着一個個小吸盤,看着都不太像某種植物,而是像章魚,不過是木化的章魚,就跟那些木頭化的蛇一樣。
沈素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困惑的眼神下意識追逐了衛南漪的臉龐。
衛南漪的眼睛已經開始滴落黑血,而她開始慢慢朝着沈素湊近,身上依舊是那股好聞的味道,但透着股濕意:“小素,小素……你别怕我。”
她的聲音似哀求,也似威逼。
沈素能夠感受到皮膚被咬得越來越緊,那長長的枝條覆蓋的位置太廣,不斷縮緊摩挲,難免觸碰到脖頸較為柔軟敏感的位置。
沈素漸紅了眼,咬着唇抑制呼出聲的沖動。
她是倍感不妙,辰嫚巧卻無知無覺,她竄進屋子裡,摸了條毛巾出來,貼心地給衛南漪擦着眼下黑血,一邊擦,還得一邊跟說話:“哎呀,你别刺激漪姐,她剛剛沾了那東西的血,毒素還沒散呢!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們小動物非自主異化有多傷身體啊!說起來漪姐還是着急救你才中毒的,你應該謝謝她才對,而不是怕她。”
她本來是沒多怕的,但現在衛南漪出問題了呀 。
沈素有點恨辰嫚巧是隻瞎了眼的傻狗。
她是動也動不了,求救也不敢張口,隻能看着衛南漪離她越來越近,任由那股濕意将她包裹環繞,耳邊屬于辰嫚巧的碎碎念也沒有要停歇的意思:“這是什麼動物?章魚嗎?海裡的東西?漪姐這種時候還能想到用水屬性來克制木化,真是了不起!”
沈素越來越嫌棄辰嫚巧的聒噪,值得慶幸的是嫌棄她吵的不止沈素,還有衛南漪。
衛南漪被辰嫚巧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喚醒了意識,雖然還沒有松開沈素,但意識已經正常,她看了眼沈素,伸出手指了指辰嫚巧:“你回去找你柳姐姐。”
她本質上還是足夠忠誠的,在衛南漪下達了命令以後也就乖乖轉了身。
辰嫚巧剛走出去兩步,她就又折返了回來。
她在沈素困惑,衛南漪錯愕的眼神中,朝着沈素伸出了手:“我忘記跟你道歉了,下午的事很不對不起,我不僅惹哭了你,還偷偷跑掉了,這件事是狗狗做得不好 ,你能原諒我嗎?”
沈素動了動身體,雙臂已經被緊緊束縛着,她也碰不上辰嫚巧的手。
好在衛南漪清醒以後,這些枝條一樣的觸手也像是清醒了,這讓沈素也能發出點正常的聲音:“辰小姐,我什麼時候哭了?”
辰嫚巧:“你……你不記得了?”
她又該記得點什麼?
沈素有些糊塗了。
“小辰,你該走了。” 衛南漪不太客氣地驅趕着辰嫚巧,嘴裡還有對她的叮囑:“今天的事一件都不許告訴白凝枝。”
“為什麼?”
辰嫚巧問了,衛南漪不一定要回答。
她的沉默堅定讓辰嫚巧選擇了妥協,以及閉嘴不言:“好吧,我不會跟老太太說的。”
辰嫚巧真走了,她并不需要個确切答案,但沈素是好奇的。
她不是一次兩次聽到白凝枝的名字了。
這個人顯然對衛南漪和辰嫚巧都很重要,但辰嫚巧對白凝枝是依賴信任,衛南漪對白凝枝熟悉又有些提防的意思。
“其實我也想問為什麼。”
衛南漪聽見了,可她顯然是要裝聽不見。
沈素故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委屈了點:“小媽,你總讓我相信你,可你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我又該怎樣信你呢?”
衛南漪有較為短暫的沉默。
她在衡量,沈素在等她衡量的結果。
沈素心中的困惑太多,總要在衛南漪這裡打開一個口子,才好一個個問起。
好在,等來的結果不算糟糕。
衛南漪對她确實有點不一樣,沉默過來迎來了一聲輕歎,還有個簡單的故事:“她活的時間太長了,加上受過情傷,她大多時候人還是很好的,隻是很容易傷感流淚,部分時候會因為無聊故意惹事,小辰又比較好騙,她經常故意扭曲小辰對有些事的理解。”
沈素不知道衛南漪口中的活得太長究竟是多久,但她已經想象到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誘哄癡傻小狗咬人的場景了。
聽起來白凝枝不是個好老師。
“她明明性格有問題,你為什麼還讓她來教導辰小姐?”
衛南漪:“她也是我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