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沒想到辰嫚巧這麼輕易就能失控，也沒想到有一天穿牆隐身這種特殊能力會出現在她的世界裡，辰嫚巧已經扛着她要踏出院門了，沈素還在看她們剛剛從房間裡出來的位置，那裡是堵封死的牆。

她剛剛也沒有聽到辰嫚巧念什麼咒，喊什麼口令，隻覺得身體穿過了一層薄膜，人就到了院子裡。

昨晚還在院子裡的怪蛇屍體已經全部消失了。

碎掉的水缸也被清理幹淨了，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辰小姐……”沈素還想開口勸辰嫚巧把她送回去，辰嫚巧已經扛着她踏出了院門。

到了院子外面，沈素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的嗅覺被糜爛和腐臭的味道侵占，混合着有些怪異的血腥味。

空氣中彌漫着淺灰色的煙霧，這讓沈素能夠看到的範圍變得極其有限，嗅覺反而越來越靈敏，她也就下意識地追着味道多動了動鼻子。

辰嫚巧舉着她，她們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對視。

辰嫚巧仰起頭，看着她顫動頻繁的鼻子發出了疑問：“你也是小狗嗎？”

這應該不算個疑問句，畢竟答案是絕對的否定。

她不太想搭辰嫚巧的話，辰嫚巧也後悔跟她說話了。

辰嫚巧應該是為了表面她還在氣頭上，不客氣地将沈素放了下來，朝着前面指了指：“你自己走，還有就是不許抱着椅子。”

沈素雙臂還圈着椅背，得了辰嫚巧的警告，她也就将椅子放了下去。

隻不過椅子放下去的瞬間，她也坐了上去：“我害怕，我不去。”

沈素能夠看到的不多，但今天的村裡跟平時都不太一樣，尤其是那股血腥味就像是能浸軟骨頭一樣，讓她難以挪動。

辰嫚巧的耐心不算很好，尤其是現在她跟沈素鬧了矛盾，沒有咬上沈素一口都算不錯了。

“你難道就那麼膽小？我都說了很多次，我會保護你了！”

她在沈素身上強求勇敢，沈素覺得自陷危險是件愚蠢的事，她紋絲不動地坐着，凝望着還在擴散的灰霧：“為什麼一定要勇敢呢？我跟你們不一樣，我隻是個普通人，我從未見過這些，我會怕不是很正常嘛。”

辰嫚巧難得地安靜了下去。

她揪着耳朵，認真思考着沈素的話，越想一雙狗狗眼越是迷糊：“這話金雙鈴也說過，不過她是跟我吵架說的，你也要跟我吵架嗎？”

“……”她不能指望辰嫚巧明白她什麼。

衛南漪還真是沒說錯，白凝枝不是個好老師，就連基本的理解能力都沒有賦予辰嫚巧。

辰嫚巧應該覺得她的猜測是正确的，她将沈素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我不跟你吵架，我隻是想讓你看看什麼是怪物，什麼是異能者，你難道一點也不想看嗎？我跟你說，凝枝姐她們的能力可十分花哨好看。”

辰嫚巧試圖用絢麗的景色來說服沈素，無意中倒是戳到了沈素在意的東西。

她難道就一點也不好奇嗎？

對那個完完全全陌生的世界，她應該也是有窺探欲的。

沈素想過從衛南漪口中得知部分消息，不止一次猜測過她們的目的，跟着辰嫚巧走，她就能知道真相。

“走吧！”辰嫚巧推了推她，擺明了隻有前路，沒有後退的态度。

往回走的路被封死了，去看看真相也不算太壞。

沈素摸了摸脖子，妥協地說：“我去拿個外套和圍巾。”

她是個小姑娘，她要臉。

辰嫚巧已經再三保證，别人是看不到她們的，可沈素不覺得辰嫚巧是個靠譜的……狗。

“我去！”

辰嫚巧生着氣，也沒有太為難沈素。

聽到了沈素的需求，一溜煙就竄了回去。

在她離開的瞬間，沈素明顯感覺到身體有層薄膜脫落了，她的眼睛看不到什麼，但她猜辰嫚巧的能力應該是有範圍限制的，她現在離開了她的身邊，那分給她的隐身能力應該也消失了，那也就是說她已經暴露在了别人眼裡。

沈素還沒有看到人，但她已經對危險有了感知。

看吧，她就說那條小狗并不靠譜。

“救我，救救我……”

随着沈素暴露，嘶啞低沉的聲音陡然響起，灰蒙蒙的霧中隐隐約約能夠看到幾個黑影，沈素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忽然有點後悔沒有将長刀一并帶出來，雖然可能是沒有什麼作用的，但起碼能讓她心安一點。

沈素往後退了退，手不自覺地朝着口袋裡摸去，想要尋找能夠讓她心安的東西。

她的口袋裡永遠放着相同的東西，糖果和那片玉瓷。

溫涼的玉瓷讓躁動不安的心得到了撫慰，沈素下意識地将它拿了出來，用力捏在手心，想要降下些驚惶。

沒想到那片玉瓷剛剛拿出來，附着在表層的溫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燙，太燙了。

玉瓷仿佛變成了燒紅的烙鐵，輕易燙穿了沈素的手心。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沈素甚至沒來得及松開手。

血肉和玉瓷粘貼在了一起，沈素疼得發出聲悶痛，傳到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救救我！你救救我！”

沈素眼前有着一層剛剛爬上來的水霧，模模糊糊地看着一個人影爬了過來，她急忙用另一隻手擦了擦滲出的淚，讓受阻的視線能夠看清朝着她靠近的東西。

那是……黃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