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身為主角的遠山醫生并不曉得這樣的評價。
否則她大概會臭屁地說出:“那當然,不看看我是誰!這就是我們急診科醫生的覺悟!”之類的話。
且不知為何,今天明明隻是第二次見面,萩原卻能形象地想象出這樣的畫面。
啊,也許是在診室裡聽了鹽田老師描述的緣故——
“遠山呐,那孩子就是嘴硬心軟啊,隻要多和她相處相處就能發現,說着多餘的事絕不摻和實際上稍微誘拐、哦不、哄騙、也不對……勸說一下,就會别扭的幫忙這樣。她小時候那件事也是,本來說着不想惹禍上身,但還是給那位将棋手寫了信并托人帶給他……明明是沒什麼關系的陌生人,但卻擔心的不得了,這麼重的責任感不知道對一個醫生來說是好事還是……”
“喂,萩,在發什麼呆?”松田适時打斷了萩原的回憶,萩原擡頭看去,小花園入口有兩個人進來,是一個中年人推着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見陌生人靠近,遠山和松田很快恢複正常,相處的姿态也恢複了醫患之間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仿佛剛才是萩原出現了幻覺。
“鑒于二位已經休息好了,我們就回急診吧,”遠山醫生臉上一派溫和的笑意,這笑容總讓松田覺得眼熟,仔細一想簡直和鹽田醫生一模一樣,“我為您換個藥,然後把報告打印出來,可以嗎?”
松田警官想說“你剛才可不是這副‘嘴臉’”,但想想遠山醫生睚眦必報的性格,他果斷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微笑,點頭,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一起回答:“好。”
趿着洞洞鞋,遠山醫生走向急診科後門的工作人員通道,正想掏出胸牌刷卡進門,卻一摸隻掏出一支藍黑筆來。
“诶?”她有些怔愣,胸前口袋裡消失的是胸牌而非藍黑筆,這情況可不常見,她此時才隐約想起,出門的時候好像因為太着急,随便撈了個同事的白大褂來穿,結果出門的時候隻記得抓上隻筆,最重要的工牌卻忘記了。
“怎麼了?”松田見她站在門口發呆,問。
“啧,忘記帶門禁卡了,”遠山狠狠挑了下眉,“你們不是搞炸彈的嗎?能把這扇門炸了嗎?”
“?”松田警官臉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問号。
“那個,我們是拆彈的,請不要形容的我們像恐怖分子。”萩原舉手,即使對遠山時不時發瘋他也能禮貌地回應。
“那把這扇門拆了吧,這邊沒監控,包不會被抓住的。”遠山醫生似乎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
“怎麼樣這也是破壞公物吧,别思考了,我們不會助纣為虐、同流合污的!”松田警官難得一臉正氣,很難不讓人懷疑他說這麼大一段話隻是為了指桑罵槐。
“那完蛋了,”遠山醫生逐漸崩潰,“我的手機也沒拿,連召喚個人幫我們開門都做不到,我們要繞到住院部再走回來啊!你們知道那有多遠嗎!多遠嗎!我一天的運動量也不過如此啊……”
“喏,手機。”松田警官某種意義上也是神醫,遠山醫生的崩潰一秒鐘停住,迅速拿過手機來打電話。
然而正常了還沒兩秒鐘,遠山醫生又拿着手機呆住了。
“我不記得同事的手機号,”遠山平靜而又絕望地說,“唯一記得的号碼就是自己的和鹽田老師的。”
“那就打給鹽田老師啊。”松田自然而然地接話。
“我的意思是,我們走吧,走到住院部再走回來而已,也不是很遠,”遠山微笑着說,像是給兩人解釋,又像是在鼓勵自己,“我挺喜歡徒步的,也需要鍛煉,我的意思是——不是我不想打給鹽田老師,單純是我想走路回去。”
遠山醫生話還沒說完就把手機塞了回去,邁開步子朝通往住院部的小路走去,沒有絲毫猶豫。
松田和萩原對視了一眼,三步并作兩步跟上,反正今天請了足足一天的假,在醫院多留一會兒也無所謂,權當跟着遠山醫生參觀參觀醫院了。
但松田還是有件事很好奇:“我之前就想問了——鹽田醫生到底有什麼可怕的,雖然比較能忽悠人吧……但還是個很慈祥的人啊?”
“假象,”松田話音還沒落下遠山就接着說,“都是假象,如果你在她的手下幹過一個月就會知道她有多可怕……”說着遠山醫生打了個寒戰,似乎是被勾起了某種不好的記憶:“不對,她不是可不可怕的問題……她真的是那種,那種很少見的……她對文章極其嚴格,還非常會陰陽怪氣,每次被她點評完我都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垃圾——”
“噗……”難得見遠山醫生吃癟,松田警官實在沒忍住。
“你根本不懂我的痛!我忍你很久了!”遠山醫生轉過頭來惡狠狠地說,卻在轉過頭來的同時注意到萩原沒在注意他們二人的交談,反而是回頭往後看着什麼。
她順着萩原的目光看去,那方向隻有剛進入小花園的兩個人——一個中年男人和坐輪椅的老人,老人穿着住院部的病号服,顯然是路過的閑雜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