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Lennart又帶許玫去巴黎歌劇院。
法國的歌劇一向享譽全球,而巴黎歌劇院則扮演着極其重要的推波助瀾作用,是法國成千上萬的劇院之中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劇院将古羅馬、巴洛克、洛可可以及文藝複興時期等多種時期建築巧妙融合,燈光、層層疊疊的燭光與金黃色的挺拔柱廊交相輝映,映照着用大理石砌成的寬敞大廳,各式繁複精美的雕像如走馬燈似的接踵而至,讓許玫眼花缭亂,精妙絕倫而又頗具曆史沉澱的美。
如此聲名遠揚的地方許玫當然曾聽聞,它和埃菲爾鐵塔一樣,都是許玫計劃裡的行程。
許玫家裡不富裕,她幻想都隻敢想最末等的票,擠在人群裡,斜斜對着舞台,仿佛這樣已是極大滿足,而非坐在寬敞的包廂。
兩人看的是由莎士比亞著作改編的在華國知名度極高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許玫知道故事梗概,不過,她此時聽不懂法語,又沒提前做功課,歌劇一共兩個半小時,她以為自己會覺得沉悶。
她顯然低估了音樂劇的魅力以及身旁Lennart的能力。
《羅密歐與朱麗葉》無愧是法國音樂劇最為出名的劇目之一,當舞台上演員歌唱時,音樂的魅力穿破語言的障礙,令許玫輕易沉浸,等演員們開始念台詞,Lennart則會給許玫充當翻譯,言簡意赅地介紹台詞大意。
陌生國度,陌生語言,陌生劇院,Lennart是許玫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他清楚地知道這點,所以他收起全身的利刺,将自己包裹成溫柔耐心的紳士,一如許玫剛認識他時。
昏暗燈光下,許玫看着身旁的英俊面孔,聽見遠處舞台傳來深情、悠長的歌聲,她的神色恍惚起來,往昔開始模糊、遙遠起來,一切似夢。
現在亦是夢,另一場夢。
陌生國度,陌生語言,陌生劇院,一切都讓許玫沒有安全感,Lennart是許玫唯一認識的人。
Lennart實在太過于擅長操控人心,他的糖衣炮彈全精準打在許玫心坎上。
血淋淋的苦痛被他裹上一層又一層如夢似幻的外殼也開始顯得溫和起來,顯得虛無缥缈。
許玫的大腦進一步被麻痹,她開始覺得Lennart可以依靠。
她細心聽着Lennart的講解,專心緻志地盯着舞台上的演出。
舞台上人影交錯,場景時而熱鬧,時而安靜,音樂時而舒緩,時而歡快,服飾時而簡潔,時而繁複,你方唱罷我登場,缤紛燦爛,如夢似幻。
她的大腦逐漸無法思考,極緻的視聽盛宴侵入她的心神,讓其他雜念無處生存,尤其是當插曲《Les Rois Du Monde》響起之時。
直到演出結束,觀衆離席,許玫跟着散開的人群出劇院時,她仍然回味着曲調,并不自覺地哼着,她陷在自己世界,竟忘了自己是在最讨厭的人身旁。
她忘了此行目的,随意跟着三三兩兩的人群走在石子路。
Lennart與許玫并肩,他側頭,垂眸,沒出聲,也沒牽起許玫的手,他安安靜靜地陪着許玫。
人群漸漸稀少,街道安靜下來,時有飛馳的轎車呼嘯而過。
無邊墨色天空之中,皎潔明月高挂,天空之下,遠近的明黃燈光将道路兩旁的古典主義建築映得璀璨而又旖旎,頗具浪漫氣息。
燈光斜照兩人并肩的身影于石子路上。
Lennart全神貫注地聽着許玫小聲哼唱,她的聲音柔軟、輕快,像是燕子在夜空翺翔。
許玫把發音和曲調一起記,她從頭哼到尾,有些遺憾自己不解其意,且部分細節沒有記清。
“Les rois du monde vivent au sommet,
Ils ont la plus belle vue mais y'a un mais”
……
身旁傳來聲音,許玫忽的回神,意識到身旁有人,而且這人是Lennart。
Lennart适時出聲。
他離她很近,明黃燈光将他無瑕疵的冷白肌膚染上暖色,他的五官立體,撲面而來的濃烈俊美感。
許玫側臉,仰着頭看向Lennart,心口當即猛烈一跳。
她聽見Lennart朝她唱《Les Rois Du Monde》。
方才在劇院時,歌者們意氣風發地唱這首歌,那些歌者年輕,神采飛揚,頗具昂揚的少年氣質,一群人熱熱鬧鬧的,邊唱邊跳,Lennart同樣意氣風發,但無論是他的氣質還是聲音都比方才的沉穩許多,他内斂而自信,單獨唱給許玫。
夜風溫柔,街道安靜。
此刻許玫的世界裡,隻能聽見Lennart的聲音。
她移不開眼。
她仰着頭,望見鏡片之後的綠眸笑着,如春日綠波般溫柔,Lennart朝她解釋歌的名稱和歌詞大意。
他說:“這首歌叫做《世界之王》”。
對此刻的許玫來講,她眼前的Lennart即是世界之王。
他可以輕易主宰一切,無所不能。
“我們做/愛”
“我們體驗人生”
……
“我們一點兒也不把道德放在眼裡”
“我們知道我們什麼也沒有做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