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她被火燒般縮回手,瞪着廣明,“你竟是女人!”
這事情跟白天相比,真是拐了一個大彎,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去了。原本隻是小姐與和尚有私情的爛俗事,誰曾想喊着懷孕的小姐沒懷孕,懷了的是她的親親情郎?
……情娘?
“張員外已報了官,明日一早恐怕就有公人上門拿人。”江蒙脫了鞋子上床,“明日,到了公堂之上,一切就都見分曉了。”
裴預點頭。
明日,也大概是他離開的日子。
為了防止出現像上次一樣侍衛全滅、他慘遭落單的情況,裴預這次預先安排了人,在途徑的定城接應。若是到時間他不到,便要立即回程尋找。算算日子,今日他們應該已經發覺不對,動身前來找他了。
明日必然能找到這寺裡。
想了一下午亂七八糟的事,裴預神思困倦,便早早入睡。夢中隐隐聽到外頭有吵鬧聲,也懶得管。
直到半夜,忽然“咚”的一聲。
那聲音似乎就響在耳邊,裴預一驚,登時睜開眼睛,坐起身來。他驚疑地掃視一圈,隻見滿屋昏暗,空空蕩蕩,并無别人。
門好好的關着。對面的江蒙仍在呼呼大睡。
裴預松了口氣,躺下繼續安睡。
第二日一早,他被人套上了。
裴預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覺得脖子一沉,他被人抓着摔到了地上。他大驚之下睜開眼睛,就見面前兩個兇神惡煞的應捕,穿着皂衣,不由分說拿個麻繩朝他身上綁。見他醒了,大聲喝道:“殺了人還睡這麼安穩!”
裴預:?!
什麼?!
剛從睡夢中醒來,頭腦還不甚清醒,現在聽了這麼一句話,更是一陣疼痛。他晃了晃腦袋,試圖弄清楚現在的狀況,就聽外頭吵吵嚷嚷的,江蒙怒喊的聲音,說你們憑什麼抓人?!誰殺人了?!
緊接着就是兇惡的男聲:兇器就在你屋裡頭,還抵賴甚麼?!
裴預頭昏腦漲地往屋裡一看,就見不遠處的地上,赫然是一把沾血的斧頭。
他瞬間明白過來。
昨夜“咚”的一聲,原來是它!
外頭已圍滿了人,張府的家丁、寺裡的和尚,圍成一圈朝這裡指指點點,臉上都是驚懼之色,俨然把他們當成了殺人狂魔。裴預被綁着扔到門外,和江蒙挨到一起,“發生什麼了?”他扭頭問她,“誰死了?”
“住持。”江蒙臉色鐵青。
她的情況跟裴預差不多,今晨還沒睡醒時,就有一幫人沖進屋子,嘴裡嚷嚷着“殺人啦!殺人啦!”她被驚醒,剛要從床上起身,就見一個和尚拾起地上一個什麼,大叫道:“果然是他們殺的人!”
江蒙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
她定睛一看,那和尚手裡的是一把斧子,鋒刃有些卷了,上頭斑斑血迹。
原來今晨和尚們上早課,卻遲遲不見住持現身,便去房中尋他。一開門,卻見住持坐在椅上,身體靠着牆壁,兩眼大睜,滿頭是血。
衆人吃了一驚,哆哆嗦嗦近前一看,發現他頭上被人開了瓢兒,腦漿迸裂,人死的不能再透,都硬了。
于是亂糟糟的開始找兇手,一開始還以為是張府中人,畢竟他們和住持有仇,但張員外矢口否認,他年老體衰,動不得手,底下的家丁們更不至于擅自殺人。這時官府的應捕來到,要帶廣明和張小姐等人上公堂,這時衆人才又發現,她們二人竟然不見了。
一夜之間,死了一個,不見了兩個。
大家都要瘋了,張員外更是直接坐到地上,“心”一聲“肉”一聲的哭,他老大年紀才有這麼一個女兒,掌上明珠一般,現在在這寺裡丢了,急的扯着和尚就要說法。小和尚說這等大事您找住持去啊找我沒用,張員外說放屁!我去地府找他啊?!
最後有人說,那兩個過路人還沒問過呢!
于是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往江蒙她們這裡來,一進門,就見一把帶血的斧頭扔在地上。
證據确鑿,殺人的就是他們倆!
當即取了麻繩套在脖上,将二人雙手綁縛在背後,押赴縣裡官府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