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到成嚣家的單元樓這段路的距離挺近的，他們沖進門口的時候，外面的地面已經濕了大半。

成嚣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随意瞥了眼門外：“天氣預報沒說今天下雨啊。”

“天氣預報當然也會有測不準的時候，”梁晴站在門邊，伸手接住屋檐落在掌心的雨滴，“就像人不會一輩子說真話一樣。”

成嚣的動作一頓，視線從門外移到門裡，沒說話。

才一會兒的功夫，梁晴的手心就兜滿了雨，水順着她的手掌邊緣和指縫裡往下流，滴滴答答的，與屋外急速墜下的雨點有異曲同工之妙。

雨下得急，又帶着風，直往門裡刮，有雨打進來，梁晴的褲腿濕了半邊，她往後退了幾步。

屋外忽然一道打閃，閃電急掣而亮，随後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成嚣又看了一眼門外的雨勢，很快做出了判斷：“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的。”

梁晴轉過頭，成嚣已經轉身往樓上走去，嘴裡極快地丢下一句：“先上來避避雨吧。”

梁晴眨眨眼睛，嘴角幾不可聞地往上彎，她抿抿唇線，跟在成嚣的身後走上樓。

樓道裡挂着的的燈泡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樓梯空蕩，稍微有點爬樓的動靜，就能震出不小的回音。

成嚣聽到跟來的腳步聲，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梁晴手裡抓着滿是鏽迹的鐵欄杆，仰頭看向牆面被燈光拉得很大的背影，說：“你走慢一點，我都快跟不上了。”

稍顯埋怨的話音在昏暗的樓梯裡響起回音。

成嚣停住腳步，等梁晴走上來，和他踩在同一道階梯上，才随意往下瞄了一眼，說：“這才4樓，短短幾步路，被你走出了馬拉松的氣勢。”

梁晴聽出了他的反話，她微微喘着氣，一隻手抓着欄杆，一隻手撐在大腿上，說不出話來反駁。

成嚣站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沒了耐心，直接走上前，一把橫抱起她。

雙腳忽然騰空，梁晴怕摔下去，下意識用手抓住成嚣的衣領，有些氣惱地喊道：“你幹什麼？！”

後頸被勒得一緊，成嚣抱着梁晴，腳下穩穩踩上台階，他瞄了眼胸前被拉扯得變了形的衣領，警告她不要亂動：“你再扯一下，我就把你扔下去信不信。”

梁晴攥着他的衣領不松手，有些忿然地盯着他。

成嚣停下腳步，踩在不在同一水平線的台階上，眼神從那雙纖白的手指移到她的臉上，對上她憤憤不平的眼睛，“還不松手？”

梁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手裡攥得很緊，就是不松開。

對視三秒，成嚣緩緩點了下頭，“行，你還挺有種。”

說完，他雙手往上輕輕一抛，原本懷裡就沒什麼重量，這一瞬間，他莫名感覺有點空落落的。

梁晴整個人忽然懸空，吓得閉緊了眼睛，雙手幾乎是下意識，就迅速環扣住成嚣的脖頸，摟得十分緊，生怕自己掉下去。

她縮着脖子，緊貼在成嚣的胸膛，在這萬分之一刻，她聽見了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恍惚間，好像也聽到了他平穩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撲通撲通。

兩顆心髒以不同的跳動頻率一起鑽進耳朵裡。

有點矛盾，也有點怪異，卻又好像有點微末的奇妙。

梁晴剛想睜開眼睛時，耳畔貼住的胸膛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然後控制不住似的，那股自胸腔而起的震動越來越大。

她聽見了成嚣的笑聲，肆意而又放松，或許還帶着一點開懷的笑聲。

梁晴睜開眼，就聽見頭頂傳來的低沉聲音：“果然你還是怕死的。”

眼皮往上一翻，梁晴瞄到成嚣微微上揚的嘴角，到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還在他的懷裡，他的手臂穩穩地托住她的後背和腿彎，除了剛才吓唬她的那一下，并沒有變動姿勢。

梁晴看到他臉上淡淡的笑意，忽然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掙紮起來，邊喊道：“放我下來！”

成嚣不放，也當做沒聽到一般不回答，隻緊了緊手臂，就這麼抱着她往樓上走。

“我叫你放我下來！”

“小心我真的把你扔下去。”他淡淡道，手裡卻絲毫沒有松懈。

梁晴見他毫無反應，氣得用手抓了他幾下，成嚣偏頭閃躲，“啧”了一聲，腳下的步伐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平穩地踩到最高一層的台階上，轉身拐過樓道彎，然後繼續往上走去。他撇眼過來，“不是咬就是撓，你沒别的招了？”

這句話倒是點醒了梁晴。

她停下了手，剛才抓撓的力道不算大，卻也在他裸在外的肌膚上留下了痕迹，不過看他不痛不癢的反應，好像并沒有什麼用。

成嚣穩步跨上最後一步台階，走到自家門前，淅淅瀝瀝的雨聲使得頭頂的聲控燈亮一陣暗一陣，借着光亮，成嚣餘光瞥到了懷裡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知道在憋着什麼壞。

他掂了掂手臂，意思是讓她自己從他懷裡跳下去，可她好像沒懂似的，像是做了什麼決定，搭在他肩膀的手忽然一緊。

成嚣低頭瞧過去，恰好和梁晴迎面撞上，她原本是要選個合适的位置下手的，卻沒料到他會忽然低下頭來，那一口就不偏不倚咬在了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