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嚣的猜想不是沒有依據的。
在飯店結賬的時候，他旁敲側擊地套了前台服務員幾句話，得知梁晴所在的包廂并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
那就是聚餐，而并不是約會。
再結合梁晴這幾次來找他的時間都在晚上，并且僅有她一個人。
正常情況下，男友怎麼都會打一通電話來查崗才是。就算那人給了梁晴足夠的自由，不會查崗，但基于擔心也該打來電話問幾句。
讓人可惜的是，并沒有。
在成嚣為數不多的印象裡，梁晴在他面前接到過的唯一一次電話是因為她高中的同學回國。
從上次梁晴接電話的神态來判斷，乍一聽好像和電話那頭的人關系很熟稔，可仔細推敲一番下來，成嚣就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刻意疏遠。
那種疏離感不亞于梁晴對成嚣的程度。
那天她挂了電話，成嚣一眼就看出來她整個人的狀态很不對勁，随便找個借口把她送到了家附近的公園之後，他就找個地方貓了起來。
梁晴以為他走了，其實沒有。
目送梁晴進了小區後，成嚣特意在隐蔽處蹲點到半夜，還是沒有見到她口中所謂的“男朋友”。
不過憑梁晴的嘴硬程度，就算戳破了她的謊話，她大概率也不會承認的。
想到這，成嚣又挑了挑眉，他靜靜地等待面前人的反應。
梁晴猛地回過頭，鼻尖差點撞上成嚣的鼻尖，她直視他的眼睛，不躲不避，一開口就帶着一股無名火：“這是我的私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兩人的距離如此的近，成嚣深深地望着她，神色自若地低聲問：“不否認，那就還真的有男朋友了？”
梁晴冷笑一聲：“跟你有關系嗎？”
“的确跟我沒關系，”成嚣點點頭，像是很贊同她的話，他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不過——”
不過什麼？
覆在身前的人影擋住了頭頂的大半光線，梁晴不動聲色地躲開湊得越來越近的成嚣，可她整個身體都被他圈在兩臂之間，能閃避的範圍實在有限。她隻要稍擡起腿，就會碰到成嚣的腿。
梁晴隻能僵住身體，移動自己的腦袋，但不管她的頭往哪邊偏，成嚣總能肆無忌憚地跟着湊過來。
梁晴斂緊眉，終于耐心告罄，忍無可忍的時候，推搡的十根手指慢慢收緊，忽然聽到耳畔傳來那道低沉的嗓音：“不過我還真想問問你男朋友。”
梁晴的手一頓。
成嚣肆無忌憚地笑着說：“他知道我們親過嘴嗎？”
梁晴擡起眼。
成嚣瞧着她，幽深的眼睛裡滿是玩味：“原來他不知道啊？”
梁晴定定地看着他。
“怎麼又不說話了？”成嚣的眼神一直沒有移開，就這麼望着她，“還是他說已經知道了？”
外面忽然炸起一聲雷響。
屋裡瞬間陷入黑暗。
停電了。
嘩啦啦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每個拍在窗戶上的雨點都震得格外地響。
梁晴一動不動。
成嚣也沒有動。
一個仰着頭，一個低着下巴。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着，不知在較着什麼勁兒。
窗外又打了幾道帶着雷鳴的閃電，刹那照亮屋裡的一瞬間，成嚣看見梁晴緊繃的神情一松，似乎還極快極輕地笑了一聲。
成嚣并沒有看清梁晴是不是真的笑了，就聽到了對面傳來的聲音，“你問這些，難道是因為隻跟我親過嘴嗎？”
“什麼？”
成嚣臉色一變，不過在漆黑的屋裡沒那麼容易被人察覺。
“不然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呢？”梁晴的聲音很輕，話卻問得很清晰，甚至還拉長了上揚的尾音。
“你……”成嚣剛張口要說點什麼，卻被梁晴的一聲感歎打斷：“沒想到你印象還挺深刻——”
窗外又震起一道雷。
電閃雷鳴間，這次成嚣看清了，她的确是笑着的。嘴角微微往上勾着，笑得很淺淡，又帶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梁晴問：“怎麼，忘不了啊？”
成嚣一瞬間收攏手臂，梁晴突然奮力一把推開他，成嚣沒設防，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抵到冰涼的牆面。
沒有燈光和月光，屋裡依舊黑漆漆的，窗外雨亂如麻，譜出拍子壓根就不在調上的曲目。
停了一場電，話語間的主動權霎時間像是換了個人。
“怎麼不說話？”梁晴一步一步走近成嚣，“還是說，你不會到現在還在回味吧？”
成嚣咬緊牙根，安靜等着，他想知道她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麼話。
“忘不了也不是什麼丢人的事，我又不會笑話你。”梁晴輕笑一聲。
這話乍一聽好像很善解人意。
可若是辨仔細點，其實能聽出她話裡的陰陽怪氣。
成嚣靜靜看着梁晴不斷向他逼近，左手剛動一下就被她反手一扭，連翻好幾圈後壓在他肩膀旁邊的牆上，她出手極快，動作十分迅捷，像是早就料到他會伸手。
她手下的力氣起碼有七八成，成嚣的左手被掐得微微發麻。
她不是鬧着玩的，成嚣自然也不再跟她客氣。
他側身閃過她擡起頂過來的膝蓋，左手任她壓着，把右手伸過來搭在她肩膀上，梁晴順勢蹲下身，一手拉住他的右手，猛地往下一帶，成嚣整個人差點被她翻了個過肩摔，好在他下盤夠穩，雙腳牢牢踩在地上，站在牆邊紋絲不動。
梁晴也不着急直起背脊，迅速出腿掃過去，卻被一隻手扣住腳踝，她迅速反應過來，直起腰背，曲腿使力踢過去，卻落了個空，捏住她腳踝的大掌稍一使勁，梁晴霎時感覺到一陣痛意襲來，動作慢了一秒，瞬間就被成嚣反壓在牆上，揮過去的雙手被他扭了兩下，反扣在她頭頂上。
梁晴掙紮了幾下，卻被他禁锢得根本動彈不得，她的腦袋和後背緊貼冰冷的牆面，折起來的單腿被他單手按在牆面，同樣動彈不了。
這姿勢讓她覺得屈辱，梁晴咬緊唇，别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