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冉發現竺晏有些奇怪，不過一天的功夫，他竟轉了性子，不僅會在她要與白姐姐說話的時候避開，而且明明心情不錯但也不和她搶位置了，而是坐到白姐姐對面去。
奇怪？莫非他吃了毒蘑菇？
她聽大師兄說過，吃了毒蘑菇後腦子容易不清楚，竺晏難道就是因為這才轉性？
她仔細在桌上看了一圈，心中更加奇怪，今日這菜也沒有蘑菇啊。
那到底是為什麼？
盛元冉朝他看去，正好看見他手背傷口。她心中一驚，想起掌櫃的說白姐姐今天帶竺晏去購置衣裳，難道他是在這段時間被白姐姐教訓了？
盛元冉覺得自己發現了事情的真相，一臉感動地看向白榆。
還是白姐姐對她好，有機會她一定要問問白姐姐家鄉在哪，說不定她倆真是失散多年的親人呢。
到了第二天，盛元冉今日不必去曲星河處，便跟在白榆身邊，竺晏主動過來搭話。
“你要和我切磋？”盛元冉語氣猶疑，他不會下狠手吧？
白榆聞言面露欣慰，道：“小盛，既然阿筍願意陪你練手，你就去吧，不必跟在我身邊做事。”
修習武藝除去每日用功，實戰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盛元冉武功水平不上不下，沒有和薛明輝比試的必要，也沒有和伏玉交手的資格，至于客棧其他人，更是對武功一竅不通，而她平日去曲星河那時多半要學别的，也沒什麼機會跟别人交手，實戰經驗确實不多。
竺晏學過功夫，若是能有他幫忙練手自然再好不過，隻是……
她信不過他。
這人前天還看不爽自己，這讓她實在很難相信竺晏此舉是出自善意。
但……
白榆：“小盛，怎麼了？要是你不想的話也可以不練的。”
看着白榆關切的臉，盛元冉下定決心。
白姐姐對她這麼好，她也不能辜負了白姐姐！
“好。”她對竺晏道，“我同意和你切磋。”
二人沒去門口，而是到了後院空地上，一人選了一根木頭充當木劍，互相見禮後使出招式。
盛元冉用的是曲星河所教劍招，隻可惜手中不是軟劍，招式威力打了折扣。
竺晏幾乎從不主動出手，隻是不斷變換身法躲避，身姿靈巧，每次出現的位置都叫人想不到。偶有出招，用的也隻是最普通的入門招式，讓人看不出師承。
外面動靜大，于老聽見了從廚房出來看，坐到長凳另一邊，和白榆一起觀賞，看了半晌，他道：“小竺這身法好似在哪見過。”
“您老走南闖北多年，見過的身法招式數不勝數，覺得眼熟也屬常事。”白榆絲毫不心虛，淡定自若地解釋。
反正阿筍用的是他們竺家的身法，怎麼也不可能猜到她身上。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空地上的盛元冉和竺晏打得有來有回，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竺晏在陪盛元冉練。
少頃，盛元冉氣息已有些不穩，額上布滿細細密密的汗，對面的竺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内息一分未亂。
盛元冉略一休整，再次攻去，隻是她心神已亂，不過幾招手中木頭就被竺晏打飛。
她大口大口喘着氣，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道：“再來。”
“不用了。”竺晏将木頭放回柴堆。
盛元冉：“我還能再打。”
“明日吧。”竺晏理了理衣裳就往廚房去。
他已陪盛元冉練了許久，觀戰的二人早就回去了，現在到該做飯的時間了。
盛元冉有些驚喜：“明日你還能再陪我練？”
“嗯。”竺晏輕聲應道。
“原來你是個好人。”盛元冉由衷感歎，“先前是我誤會你了，之前的事多有得罪，還望勿怪。”
竺晏敷衍回：“嗯。”
盛元冉心中高興，并未在意，念及這幾日對竺晏的稱呼一直是你啊你，覺得有些失禮，問他：“我該怎麼稱呼你？師兄嗎。”
“不必。”竺晏立即拒絕，“我師父并沒有别的徒弟，你叫我師兄不合适。”
“那我喊什麼？”盛元冉猶豫再三，“……哥？還是弟弟。”
她和竺晏同歲，也不知他倆是誰比較大，稱呼實在是難以抉擇。
竺晏面無表情：“都不用，叫名字就好。”
“好。”盛元冉從善如流，“竺晏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竺晏：“嗯。”
*
再一次送走齊冶後，端木楚将打烊的牌子放在門口，然後關上門，對着櫃台後的柳思言道：“他看着真的很可憐。”
柳思言眼皮子都沒擡一下，習以為常道：“不要多管閑事，師父這幾天就回來了，不要惹出麻煩。”
“這怎麼能算是麻煩？”端木楚走到她面前，用手撐在櫃台上，正經道，“這明明是俠肝義膽。”
柳思言沉默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端木楚這般臉皮厚的人，竟然好意思把想看熱鬧這種事說成俠肝義膽。
冠冕堂皇，厚顔無恥。
“我勸你不要管别人的情債，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她說的是上次端木楚被曲星河帶着一起道歉的事。
端木楚面上露出幾分尴尬，嘴硬道：“上次那是意外，這次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哼！”柳思言冷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端木楚還想再掙紮一下：“主要是齊公子真的很可憐。”
客棧那位新客人來了九天，齊冶上門七次，每次哭訴的還都不一樣，将盛元冉與那位新客人如何相處說得繪聲繪色，聽上去盛元冉和新客人關系非常好，齊冶一臉痛色，看得端木楚都不忍心了。
他倒是也見過那位新客人，長得倒确實還算可以，雖然比不上他，但還是能比得過齊冶的，更不用說人家年紀還比齊冶小，與盛元冉同歲。
“不要多管閑事。”柳思言警告他，暗含威脅。
端木楚立即識趣說好。
柳思言：“既然你對這事這麼感興趣，就去把要送到客棧的衣箱搬出來，我們一起過去。”
端木楚激動起來，話音未落就匆匆忙忙去搬衣箱，放到闆車上後自發推着走，走得甚至比柳思言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