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了好幾天,又答應了江崇過繼一事,才終于讓他松口回去,可不能讓這小子壞事。
江崇好心地當作沒看見,忽略那邊的動靜,轉去看一言不發的客棧衆人。
薛明輝和盛元冉一臉憂色,伏玉神色淡淡,白榆師徒倆則是默契地皺眉思索。
“咳咳。”江崇特意咳了兩聲。
“江先生,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白榆給面子地問道。
江崇:“少則一兩月,多則三月。”
“唉!”
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歎息聲。
第一個歎息的薛明輝疑惑地看向盛元冉:“你歎氣作什麼?”
盛元冉語氣真摯,誠實道:“江先生要離開了,我有點難過。”
幾人聞言紛紛歎為觀止地看着她。
“有,什麼不對嗎?”盛元冉被看得心裡發怵。
衆人:……
“那你呢?”薛明輝朝向伏玉,剛剛除了盛元冉之外,伏玉同樣歎氣了。
伏玉一本正經:“我學你們的。”
“掌櫃的,那你呢?”白榆問他。
薛明輝周身罕見憂郁起來,惆怅道:“前途未明,我擔心啊!”
江族老聽得雲裡霧裡,不過也能明白他現在是有問題了,積極道:“薛掌櫃,可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薛明輝不說話,伏玉言簡意赅:“有。”
江族老眼睛一亮,連忙追問:“要我們做什麼?”
伏玉:“把江崇留下。”
江族老瞬間啞口,支支吾吾道:“這……這個,似乎不太合适。”
伏玉冷冷觑他一眼,然後轉回去變成那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好在薛明輝是個好掌櫃,雖然他為未來一段時日客棧的生活感到擔憂,卻也不至于強逼夥計留下,善解人意道:“無礙,還是江崇家裡的事重要,我會照看好他們的。”
江崇:……
盛元冉腦袋一片空白,無措地眨了眨眼。伏玉動作極緩地轉過頭,眼中寫滿不可置信。
而另一邊,竺晏死死按住震驚的白榆,并用目光示意她不要說話。
江族老卻是既谄媚又帶有細微如發絲的欣慰笑道:“有薛掌櫃在,定是不必煩惱的。”另兩位江家人自然同樣附和。
在他們的“肯定”下,薛明輝心底生出無限自信。
憑自己的才智,就算沒有江崇也能将客棧經營得紅紅火火!
哈哈哈!
白榆無聲對着他比了個口型,竺晏仔細辨認,發現她說的原來是“瘋了。”
他這才将視線分過去,薛明輝已經和江族老聊起來了,甚至開始設想客棧的光明未來了。
嗯……
竺晏認真想了想,若按薛明輝說的來做,不出一月他就可以開一家新的客棧了,或許這次他可以把地方選在烏和城,這樣成功的可能性興許會高一些。
除去江族老與江家子侄,沒人想聽薛明輝的“宏偉藍圖”,俱心照不宣地悄悄離開。
*
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岸邊的垂柳樹下站了七八人,橋上還有三位,大家排着隊和江崇道别。
盛元冉鼻子紅紅,不舍道:“江先生,辦完了事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嗯,我會的,别擔心。”江崇拿出了十足的耐心,安撫好盛元冉後看向白榆,方才客棧其他人都已經說過話了。
白榆上前兩步,還沒開口就聽他道:“你要照看好他們。”
這兩天他思來想去,發現客棧餘下人中果然還是隻有白榆稍稍靠譜,雖然她平日說話總叫人下不來台,日常喜歡捉弄别人,開點玩笑,可好歹心眼多,讓她看店最多就是喜歡逗人了點,總不至于虧了本去。
沒等白榆回話,江崇又絮絮叨叨交代了許多,與平日表現得大相徑庭,從上到下囑咐一遍後他才停下,問她:“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還一句話都沒說呢!!
白榆暗自吐槽,但念在他即将離開又是好心的情況下沒說出來,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有了這句保證,江崇才算是真的放心了。
雖不清楚底細,但相處了這麼久了,他能看出白榆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既然她答應了會照顧,那就肯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場面安靜下來,江崇和于老對視一眼,于老回以一笑,隻是眼中愁緒也不小心露出一些。
“江先生,”竺晏不知什麼時候從白榆身邊離開,折了一支柳枝遞給他,微微一揖,“祝君一路順遂。”
有他開了這個頭,其餘人同樣折下柳枝相贈,望着江崇背着一把柳枝離開。
江崇幾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被街邊的房屋遮住再也看不見了衆人才收回目光,三三兩兩地往客棧走。
不過于老卻沒第一時間離開,而是無言地盯着溪邊垂柳半晌,然後摸了下懷裡的書信,默不作聲地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