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的樂曲再次響起,瀾尚痛苦地拼盡全力去抵抗。
不要信他,不要相信他!
你是人,神戶楓,你是人!
腦海中不斷有聲音嘶吼着,凄厲而慘絕,就像是不散的冤魂。
“親愛的,乖,隻要你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不要再想着逃跑,我可以幫你隐瞞波本的身份。”
不,他是想用波本脅迫你。
“嘿,我甚至會讓他繼續卧底,保住他的性命。”
不,他是想利用波本削弱朗姆的勢力。
“你不是一直想複活你的父母嗎?可以,我都可以滿足你。”
不,他是想讓我繼續研究,他想要更多,甚至永生。
“隻要你别再反抗,乖乖聽我的話……”
銀灰色的眼睛一片死寂,顯示出一種木然的服從:“好的,索拉雅大人……”
催眠成功了。
索拉雅興奮地大笑,神經質的笑聲回蕩在空蕩的實驗室内,分外滲人。
他松開手,任由瀾尚跌倒在地,大步走出門外,準備向白蘭地的勢力宣布,他們的主人被瀾尚殺死,接下來,将由他,白蘭地生前選定的義子來接手這一切。
實驗室内的門倉促合攏,勉強維持一絲神智的瀾尚艱難爬起,拖着中槍的腿去夠實驗室的中樞台。
他必須立刻告訴波本這個情報,讓他趕緊逃。
所幸隻有他回了日本,雪莉還在美國,隻要操縱得當,或許死他一個就夠了。
瀾尚推開白蘭地的屍體,費力地拆掉主控台的櫃門,找到了他藏在這裡的通訊設備。
他沒有直接給波本打電話,對方說不定正在嚴密的監控之下,隻能讓一個絕對不會被懷疑的人介入去提醒。
“嘟嘟嘟……喂?”熟悉的女聲響起,瀾尚按着自己的傷口,讓自己保持清醒。
“苦艾酒,拜托你想辦法立刻通知波本,索拉雅殺了白蘭地,下一個殺的就是他!那個瘋子捏造了蘇格蘭臨死前給他發的消息,讓他趕緊銷毀所有設備。”
電話那端微妙沉默了一秒,随即響起嗤笑:“哦呀,索拉雅動手還挺快啊,真是一場大……”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瀾尚狠狠地捶打自己的傷口,竭力維持最後的清醒,“苦艾酒,你的資料我有備份,就在波本手裡!還有你的藥,我隻給了你一半的量,不想迅速衰敗死去,就給我照做!”
電話那端響起抑制不住的髒話,又快又密,貝爾摩德幾近咬牙切齒:“瀾尚,我還以為你戀愛談得腦子壞了呢,真可惜,波本也沒能感化你呢,你這個注定下地獄的惡魔。”
瀾尚很想罵人,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當謎語人試探,他冷笑道:“感化?兩個惡人隻能拉扯着下地獄,貝爾摩德,不要廢話了,隻有波本能猜到我在那裡,他不洗脫嫌疑,你覺得你還能在索拉雅手中搶回我?就算你和他達成了什麼交易……哈,你确定他不會趁人之危?”
貝爾摩德無路可選,隻能咽下髒話,最後真誠地詛咒一句:“祝你這個爛人下地獄,瀾尚。”
“哈,”瀾尚看着緩緩開啟的大門,暢快地笑出淚來,“謝謝你的祝福,我會在地獄等你。”
電話被狠狠踢飛,暴怒的索拉雅幾乎控制不住地想掐死瀾尚:“我就知道你不安分!你這個賤貨,#子¥%%&*!”
瀾尚咳得喘不過氣來,但他仍覺得暢快。
看,這都是報應,他們都遭到了報應。
惡人不需要感化,惡人隻需要互相拉扯着下地獄。
“嘭!”
一聲槍響貫徹耳膜,瀾尚被拉扯着躲開一槍,狠狠撞上了主控台,鮮血流了滿臉。
他恍惚間看到來人和索拉雅扭打起來,外面的走廊上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他費力地眨了眨眼,努力辨認着對方是敵是友。
“小楓!”神戶松焦急地大喊,“快關門!”
尖利的叫聲刺破耳膜,瀾尚終于有了反應,拼命爬起,摸索着按下按鈕。
這個實驗室級别最高,沒有權限根本進不來,索拉雅掩蓋他“殺”了白蘭地的事實,還暫時關了監控。
是機會,隻要他們能夠聯手殺了索拉雅,是非黑白就是他們說了算!
大門關閉,将所有安保都擋在門外,密閉的實驗室徹底成了一個生死擂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神戶松潛行到最後關頭被發現,強闖進來的時候,幾乎已經成了一個血人,很快就落于下風,被索拉雅死死按住。
匕首就要揮下時,瀾尚用盡全身力氣握住匕首,死死地攔住。
索拉雅冷笑一聲,呼喚道:“系統,播放音頻!”
急促的音樂鼓點再次響起,在實驗室内回蕩,瀾尚瞳孔不受控制地渙散開來,手一點點地卸下力道。
刀尖眼看着就要落下,音頻驟然被打斷,一道歡快地機械音響起:“嗚嗚嗚,宿主,我終于找到你了,你怎麼……唉,唉,唉!這是什麼情況?!”
瀾尚再次握緊刀刃,額角青筋暴起,他現在頭疼得要炸開,根本沒辦法思考說話的是個什麼東西。
神戶松倒是分出了心神,但他急着反殺,趁着索拉雅因事情超出預料而分神一瞬,找到破綻蓄力一踹下三路,猛地反撲,将刀子狠狠捅進他的心髒。
瀾尚也趁機奪了匕首,抖着手都要往下紮。
在日本流浪了十幾年,好不容易又定位到宿主,歡快地過來綁定的系統:……一上來就……就這麼刺激的嗎?真不愧是推平酒廠系統選定的宿主啊,連弟弟都這麼猛。
匕首狠狠地刺進咽喉,徹底了斷了索拉雅,兄弟二人可算能喘口氣。
但也隻是能喘口氣,神戶松失血過多,眼看着就要暈過去。
瀾尚拖着滿身傷,費力地爬去角落裡找急救箱,倒是“感謝”索拉雅剛剛折磨他,把他弄得心髒停跳,這才弄了個醫藥箱放着,以免真給他弄死了。
“喂,你誰啊……”神戶松費力地四下搜尋,“哪呢你?”
電子屏幕閃了下,歡快應道:“這呢,這呢!宿主你好啊!我是你的推平酒廠系統……咳,當然,我其實有實體的啦,隻不過跑太慢了,還在外頭呢。”
神戶松聽見系統名字,咋摸出了一點味道:“酒廠……倒是個很恰當的綽号啊,你還有實體呢,長什麼樣……哎呦,歐豆豆,你輕點啊!”
瀾尚甩甩本就不太清醒的腦子,一邊将藥物注入,一邊有氣無力地罵他:“問重點,它能幫我們什麼之類的。”
神戶松疼得直掉眼淚,費力地坐起來一點,方便弟弟包紮:“聽到沒,我弟弟問你,你能幫我們什麼,現在這情況你也看到了,這門一旦開了,是死是活我們也不确定,你是要讓我們推平酒廠吧,嘎了可沒人做任務。”
系統聞言立刻通過監控看了眼,倒吸一口涼氣:“确,确,确實!連酒廠boss烏丸蓮耶都來了,我這就給你們找道具,咱們開個任意門,趕緊逃出去!不過,咳,我剛掃描了下你們進度,兌換的積分有限,隻能開最便宜的三百米那種的,還隻能開三次……”
正在剪衣服的瀾尚手一抖,艱難地喘了口氣:“你……你說誰在門外?”
神戶松接茬:“它說boss來了。”
瀾尚臉色一白,手中的剪刀跌落在地。
完了,徹底的,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