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綿綿,絲絲縷縷如斷線,打在地上又很快就消失不見。
一連幾日的陰雨,土靈宮這邊也收到消息,說是九嫚夫人化空為虛無了。
水靈宮宮主寒無霜先是痛失愛女,後又失去夫人,任誰都覺得他凄慘。
于是,各處皆有飛去水靈宮吊唁并安慰宮主寒無霜的。
土靈宮也派人前去,按理說,這事應該由宮主垣祇黃親自出馬,但因着她性子孤冷,不愛參與是非,也就沒親自去。
其他人也早已習慣,不覺得這是對水靈宮的不尊重,但也有嘴碎的,說土靈宮不還有她兩個兒女在嘛,為何不讓他們來。
說這哥哥垣照癡迷修煉,來不了也就罷了,妹妹垣裳也不吭聲,太不像話了。
垣裳本是要去的,說不定還能從寒無霜那裡探聽到什麼,但眼下又被别的事絆住,故而沒能去成。
她本在鶴來仙山養傷,聽到消息還沒走出仙山,就被一道身影攔停。
是玉葵逃出來了。
甫一看到玉葵,她差點沒認出來,還是憑着靈氣辨出是他的。
玉葵半張臉是凝固的血,他拼命趕回來,都忘了先将其清除。
見吓到垣裳,這才想起來自己狼狽的樣子。
不等他反應,垣裳一拂袖,替他先清理一番。
不過清理後,垣裳皺着的眉頭并未就此松懈,因為她看到,玉葵的右眼上赫然結了一層痂。
她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玉葵痛心疾首,哇的一聲哭出來:“主上,您可要為小仙做主呀!”
他哭着将自己的經曆告訴垣裳,說他如何被芒峙逼供,如何咬死不開口。
垣裳臉色陰沉:“那個芒峙,看着挺溫和,沒想到下手居然這麼毒辣。”
不過這也說得通,誰讓她将人家木靈宮鬧得人仰馬翻呢。
她一臉謹慎,确認道:“你真的沒跟他透露什麼?”
“絕對沒有!”玉葵重重點頭。
垣裳對他的說法持懷疑态度:“他下這麼重的手,一般人都忍受不住,你……”
玉葵立馬愧怍道:“其實,小仙差點沒忍住,好在秋晚照及時出現,将我救出,也就沒把事情說出來。”
“秋晚照?”垣裳一愣,她想到自己确實拜托他救人來着。
“他那麼快就得手了?”
玉葵颔首。
垣裳又奇怪:“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幫了我,木靈宮那群人沒有怪他?”
玉葵搖頭:“這我就不太清楚了,隻知道好像是寒無霜将他護下,木靈宮的人也就沒拿他怎樣。”
“那他救了你之後呢?芒峙也無動于衷?”
“不是,芒峙同他大打一架,昏死過去了,他趁着衆人不注意,帶我逃了出來。”
垣裳覺得匪夷所思,不過細想一下也在情理之中,金克木,她打不過芒峙,不代表秋晚照不能。
可是有一點,她還是疑惑:“他帶你出來,然後呢?”
“然後,回去了。”
“回哪去?”
“水靈宮。”
垣裳的眉頭越皺越深:“他這樣還能回水靈宮?不怕寒無霜責罰他?”
玉葵再次搖頭:“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寒無霜好像很護他,像是……”
“像是什麼?”
“像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中一樣。”
垣裳聽後沉默,她記得秋晚照當時要回木靈宮時,也向她保證,能回到寒無霜身邊。
這其中的緣由他并不多透漏。
如今又聽玉葵這樣說,她更加好奇,秋晚照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什麼樣的把柄,能讓寒無霜不顧女兒之死,把二宮主的位置讓給他,又百般護着他,甚至于,她猜測,寒無霜做事是聽從秋晚照調遣的。
戌虎窟那次,他們明面上不對付,實則暗中聯手,悄摸摸去不周山帶走青雀。
若非如此,若非當時還信任秋晚照,垣裳也不至于被打個措手不及,痛失青雀。
她想不明白秋晚照如何拿捏寒無霜,但能想明白他的二心,說到底都是為了力量嘛。
她哼笑一聲,對玉葵道:“好了,知道了,你此番多有辛苦,回去療傷吧,這仇我會給你報的。”
玉葵聽了感激涕零,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這才離去。
他走後,鶴來仙山重又靜谧。
垣裳擡頭望天,陰雲将星月遮得嚴實,根本不給她瞧上一瞧的機會。
她的心情同這重重陰雲一般沉重。
這次可謂是外憂内患,不僅要防着木靈宮他們,還要防着秋晚照。
苦思良久,她重重歎出一口氣。
忽而想到上次從秋晚照那裡,還拿來一截玄龜尾巴。
想着給尤山君看,但因着養傷在急,還沒尋到時間,而且要聯系尤山君,不是那麼容易。
對于這個盟友,垣裳也心有疑窦,感覺他見不得人,但深思過後,覺得謀劃這樣的大事,不走漏風聲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