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長生簿的時候,應黎除了憤怒還有悲涼。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股悲涼從何而來,方才這些人名,在她記憶裡,都不過是淡淡的相逢——
隻是,她依舊記得長生簿是一場浩大的圍剿。
她怎會止于如今的‘淡淡的’?
應黎揉了揉眉心,又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雖然還想再睡,但方才看到的這些人,似乎都是沖着長生簿來的。”
富貴也困,隻是一聽到有人觊觎着應黎大人的東西,也變得憤怒了起來。
“應黎大人,我跟你一起去。”
應黎點頭。
雖說山上天亮的早,如今也不過蒙蒙亮的淩晨四點。
應黎習慣性地将富貴往脖子上一挂,靜悄悄地摸出了院子,朝着感應的方向一路踏着樹林飛越。
而應黎前腳剛出門,又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摸出了門。
楚晤的眼睛看向應黎離開的地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面有一個人給他發的消息。
正:【你現在住哪兒,我們幾個明天晚上就會到了,然後我們拿着探測儀一家家地試探。】
發消息的時間是淩晨一點。
這個正發消息的時候,楚晤還沒有睡覺,隻是還沒想好怎麼回複。
他在房間裡待到四點,卻聽見應黎的房門有動靜傳來。
楚晤想了想,給應黎發了個消息。
【有賣早餐的話給我帶一份。】
發完之後,楚晤轉身進了放着畫的地方。
他拿着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鉛筆,順着畫一個陣一個陣地點了上去,大概六點的時候,畫就已經隻剩了最後一個點了。
楚晤一直不停的動作卻忽然停滞了下來,他提着筆,神情糾結。
他額前的頭發都攏在耳後,一夜未睡卻眼神清醒。
“原來是這個陣法。”
楚晤輕笑了一聲,又拿着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橡皮,想要将點上去的鉛筆印記一點點擦掉,然而這後悔的動作并沒來得及做,桌上由應黎混着自己的血和朱砂的顔料一個個落入鉛筆點成的點中。
然而随着點的落下,畫早已經變了一副模樣。
楚晤的動作被迫停下,看着畫上的竹林和溪水,眼神柔和了下來。
畫上先顯現的是景,慢慢的,一個碧清色的、又泛着金光的輪廓出現,畫上的生物有着比花鹿還要好看的角。
再不是前面那副潦草、用色俗豔的行軍圖。
“還真得是......”
以陣成畫,是一門很有意思的技巧。
陣會變,因此畫的表象也會随着時間的變化而變化,無論放在哪個朝代,隻看表面都是一副沒有任何藝術價值和修養的畫。
但卻防火防水防腐,隻有依次将陣法解開,才能看到真實的畫。
楚晤看着最後一處陣眼的位置,是畫上本該出現太陽的位置。
手機這時候忽然響了一下。
楚晤将視線移開,看向手機。
應黎:【吃什麼?】
她全然沒有自己淩晨四點出門被人發現的心慌感。
楚晤回:【來一些好消化的。】
應黎:【?】
楚晤失笑:【豆粉和油條,或者包子。】
應黎沒有回複,将手機往兜裡一揣。
她此時正待在一條唯一能夠通向鎮子的小路上,小路有一個路牌,嗯,應該說原本有一個,現在有三個了。
應黎看着自己的傑作,笑了一下。
富貴:“這下他們想來我們這裡,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是沒辦法從裡面出來的。”
應黎白了他一眼:“說得像你會這個陣法一樣。”
沒錯,這也是個陣法,靈感來自于應黎看到鬼打牆的事件後,所創造的。
也可以說是加長版的鬼打牆。
除了鎮子的路标,被陣法引過去的每一個地方,應黎都設置了地點,到達的地方自然也是現實,所以如果對方想打探什麼,除非把前面應黎設置的八個小鎮子都繞一遍,否則是絕不可能進破鑼鎮的。
在這個間隙中,應黎自然會搬離神社,在搬離之前,就會将這些東西撤掉。
應黎帶着富貴去鎮上晃了一圈,隻看到賣酥油茶和粑粑的,估摸了一下楚晤的飯量,各買了一份,畢竟甯歡歡還會做早飯,大不了讓這挑剔的楚老闆湊合一頓算了。
早上七點半,應黎又回到了神社。
沒想到在應黎看來和自己不同輩的楚晤也已經在院子裡坐着了。
應黎愣了一下:“早?”
楚晤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一本《符箓大全》,躺在搖搖椅上,看到她,笑了一下,身上穿着的是昨天買來已經幹了的衣服:“早啊,應黎。”
應黎動作停頓了一下。
應黎?
應黎将早餐給他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有些困惑地擰了眉頭。
應黎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
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